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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也纯洁(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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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24 19:3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一)
——一纸空白
半梦半醒中,感觉旁边的什么动了动。
朦胧中看见一双赤裸的腿从床上迈了下去,赤着的脚在地板上踩来踩去,发出猫走路一样的声音。
突然刷的一声,窗帘敞开大半,阳光从眼皮底下强硬的挤进来,干涩的感觉。最讨厌的早晨又到了。
一个白花花的影子在窗前晃来晃去。
“德古拉伯爵不喜欢阳光。”我烦躁的翻了个身。
嗤拉一声,窗帘整个儿被拉开了。
我暴躁的从床上弹起来:“神经病啊你!”
女人像没听见一样,继续伸胳膊扽腿儿,就跟我刚放了一个特没劲的屁一样。
“我说您能不能穿上衣服再挨那儿做体操?让外头的人看了三天吃不下饭去你说赖谁?”
妈的,我这么多废话干吗,我就应该冲过去一把把她按在底下。人说女人刚起床的时候最丑,可是我发现眼前这女的,模样长得还真挺不赖,皮肤嫩得让人有想蹂躏的冲动。
女人停下了,下巴微扬,睥睨我一眼,然后挑衅似的更玩命的做体操。
于是我跳了过去,女人发出一声尖叫就被我给摁床上了。
她发出杀猪一样的声音。我也只好配合情景需要做出杀猪一样的动作。
我一只手摁着她,一只手在地上摸索。她的脚胡乱踹着,有几脚差点儿就招呼到我脸上。
我抓起地上扔得乱七八糟的衣服,然后跨到她腿上坐下,这下她踢不动了,两只手还被我摁着,只剩下嘴巴还有战斗能力,就大骂起来:臭流氓!有种别让我活着出去,出去就告你强奸!
我不搭理她,弯腰构了一只烟,点燃,悠哉游哉的吸。
开始她还不忿儿不忿儿的像蛇一样扭动,后来就躺那儿不动了。
我把烟一掐,说:“对了,这才是合作的态度嘛。”
说完开始把衣服一件一件往她身上套。结果她是老实了,就是我给她穿一件她往下扒一件,成心跟我对着干。
“我说你这女的怎么这么二啊?你再脱我可真强奸你啊!”这镜头弄得跟反强奸似的,谁看了谁不说百分之二百的色情啊!
“你当你昨天没强奸我是么?”一句话差点儿噎我一跟头。
我一愣。彻底的愣了。这环境——好像来过这旅馆,这女人——路人甲还是路人乙啊?还有我这着装——跟刚出生似的一丝不挂……我在这儿干吗?答案似乎傻子都很清楚。
“昨儿……?”我玩命回想,可是脑袋就像被钝物撞击丧失了记忆一样,彻底空白伴随着玩命的疼痛。
“自己想去。”女人趁机一把推开我,爬起来迅速穿上了衣服。然后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我,跟女王对臣子说话似的:“记着,2005年5月8号,你强奸了我。刚才我用你的手机往我手机上拨了号,所以你手机号我已经记下了。甭想换号,你那身份证号码我也顺便记下了。我找你的时候,你就得出现,否则责任自付!”说完就拎起椅子上的背包,款款向门口扭去。
我晕,这是一女的么?简直一老妖!等等,5月8号……那这么说,今儿是9号了?9号……9号……我怎么觉着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来着?
我靠!大发了!
我一拍脑门跳起来抓起地上的裤子穿上,袜子没穿直接踩上鞋就往外狂奔,一边奔一边穿衬衣。
一出门没两步就跟一人撞上了,我说了一声妈的别挡道!然后脚步没停以加速度向前奔去。
后面好像有个声音在嚷,说什么没听清楚。这时候我的脑袋里就跟让拖拉机轧过了似的,轰隆轰隆的就能听见一个声音:完菜了完菜了……
 楼主| 发表于 2006-1-24 19:39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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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一纸空白
出门我一挥手截了辆出租,司机缓缓把车停下了,谨慎的看了我一眼,犹豫的问:“上哪
儿?”我挺纳闷,看什么看,我脸上是开花了还是长草了?
一上车我就摸兜准备提前把钱给了,这一摸,坏了:空的,上上下下摸遍了,兜里比脸上
都干净。幸好手机还在,按了一通号码。
“喂?棍儿?我!拿两千块钱到商务会所门口来!我钱包丢了!”
“啥事这么急啊?房子烧了?我这儿还没起呢。”靠,这小子还有心情跟我开玩笑。
“赶紧给我起来!我这儿急着呢!就是截辆警车你也赶紧给我过来!”
可能听出我是真着急了吧,棍儿的声音利马严肃起来:“成!你等着!我这就过去!”
哎,这就是哥们。挂了电话,我心里开始踏实了。脑子里一团线,跟被猫爪子挠过似的,
乱七带八糟的。开始一根一根的捋,就从刚才那女的是谁开始,正捋着呢,司机师父说话
了。
“您钱包丢啦?”边说边在反光镜里打量我。估计是在琢磨我是不是一坐霸王车的主儿。
  
“啊。一会儿有人送来,您就放心吧,少不了您一毛钱。”我接着捋,结果发现捋来捋去
脑子里的线团跟被一群猫挠过似的,更乱了。干脆什么都不想的发呆。
司机师傅从反光镜里看见我呆滞的表情,手一哆嗦,把车开得闷儿快,好像恨不得下一秒
就一个刹车停在目的地。弄得我又挺纳闷:他不怕超速违规啊?
到了商务会所门口,棍儿还没到。我说:“师傅您在这儿等会儿,我朋友这就到,我先进
去看一眼。”
司机利马按住我肩膀:“别介啊兄弟,你说你要是一去不回了我找谁去啊。”然后特警惕
的看着我,好像他是猫我是一耗子,他那爪子一松我就溜了一样。
“成,那就等着呗!”我老实坐下,心里头念着棍儿啊亲爱的棍儿啊你赶紧来啊!
会所门口满地都是花瓣和彩色的碎屑,可以想象刚才这里怎样的热闹过,一个庞大的红幅
横在上面,上面贴在几个大字:XX和XXX结婚庆典。耀眼的颜色伴随耀眼的疼痛。
可能是上帝听见了我的念叨,没两分钟就看一富康特完美的一个刹车横在前面。我激动的
挣脱开司机的爪子蹿出车去。棍儿从车里下来,从兜里掏出一沓人民币递给我,盯着我看
了两秒,说:“怎么这德行了?被谁蹂躏了?就你这样儿还想进去哪?跟里头的人似的。

我对着汽车玻璃一照,吓我这一跳,那脑袋跟颗大白菜似的,衬衫领子还窝在里面,这哪
像里头的人啊,整个儿一个越狱犯!怪不得人司机没把我当好人呢。
  
我发现那司机师傅死命的盯着我们看,就对棍儿说。“先把车钱结了去。”于是棍过去了
。司机接过钱,谄媚的冲棍儿笑了笑,赶紧上车撒丫子把车开走了。我挨旁边偷笑。我说
棍儿我要是一越狱的你丫就是一在逃的。棍儿额头上有一道斜疤,看着特像道儿上混的,
他板脸的时候一般人甭说大气儿了就是小气儿也不敢出,也就我知道他那包子里头是什么
陷儿。好人,大大的好人。
棍儿说歇了吧你,忘了你干吗地的了吧?赶紧的,什么急事啊赶紧办了去!
“对对对,正事没办呢。”可我怎么进去啊?这模样进去肯定因为仪容不整让人给轰出来
啊。咋办呢?我琢磨着。
有了!“来点儿零钱。”
两分钟后我拎着两瓶矿泉水一包口香糖回来。一瓶洗脸漱口一瓶打理头发,口香糖一气儿
扔嘴里玩命嚼,然后把棍儿的上衣扒了下来。在没有上策的时候下策只能充当选择。
五分钟之后,我又人五人六的了。
棍儿穿着我的衬衫,扯着皱皱巴巴的褶子说:“赶紧出来啊,这……我……也忒丢人了!

我说办完事马上出来,然后就阔步向会所里面走去。没人拦我,倒是一堆微笑砸上来差点
儿把我给腻死。
我在来宾签名册上签上自己的大名,后面写上两千。前面黑压压的一堆人名和数字,我觉
着脑袋有点晕,可能那个红本喜庆得过于耀眼,耀眼得我有点儿恍惚,此时的感觉让我觉
得特别陌生,从出生至今没有任何一种感觉能跟现在的重叠。不过现在不是胡想八想的时
候。我礼貌的把签字笔还给礼仪小姐,冲她微了微笑,然后向主厅走去,不知道身后的礼
仪小姐有没有被我二十瓦的电力电倒。
 楼主| 发表于 2006-1-24 19:40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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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一纸空白
主厅里人头攒动,几十张桌子已经坐满,剩下的人用来填补空隙。往门口一站,我觉得自己整儿个一门神还不如那填空隙的呢,有人出进人家说句让让就得赶紧给人腾地儿。
最前面的她,变了,变得无与伦比的漂亮,这还不是主要的,她变得大方,成熟,多了很多说不出来的东西。难道婚姻给人带来的东西就这么与众不同?我没在这个问题上多做逗留,只是认真的看着她,看着从未如此美丽动人在我面前出现的她。一袭白色婚纱拖地,明眸浅笑动人,一张俏脸飞着霞红,分不清娇羞和粉黛。所有表情都在向在场的人宣布:我幸福得不能再幸福。
我目光放心的转向旁边的新郎,才看了一眼,脑袋就嗡的一下,炸了!我靠!我说刚才看门口那红幅的时候怎么觉着这么“耀眼”呢!
台上的司仪这时开始挑逗新娘,让她三笑谢人。一笑不露齿,二笑掩口,说到三笑的时候我都想跳上去抽他!
她最讨厌这种在众人面前做秀似的表演了,以前每次别人起哄让她干吗干吗的都让我给挡驾了。我想她可能会尴尬的拒绝,可是她笑了,还笑得那么好看,倾不倾城的不知道反正是倾得我心脏有点儿漏拍,我觉着自己像一个沙漏,里面的什么东西渐渐往外流去,有个部位越来越空,空得直抽筋。
接着司仪又开始挑逗新郎了,问他有什么话要对新娘说。我一看那新郎我右手就哆嗦,左手赶紧按着免得它一冲动招呼到他脸上去。
新郎清清嗓子,对着新娘深情的开始唱:“我爱你,爱着你,就像老鼠爱大米!”我靠!有他这么肥的耗子么!光那啤酒肚就能顶人一跟头!
没想到还没完,他接着故作深情的说:“丝丝,你让我成为了这世界上第二幸福的人,而我,会让你成为世界上第一幸福的人。”
还有更土更老更俗的么?我觉得我的右手快按捺不住了。
可是听到她的回答我愣了。她说:“明宇,我已经成为世界上第一幸福的人了。”
我的左手垂了下来,右手的力气和冲动在一秒钟内被瓦解得干干净净,我觉得我好像笑了,好像还笑得特难看,要不旁边那人干吗用特鄙视的眼光看我一眼呢。
接下来的场面都挺热闹,据说那司仪是电视台的挺有两把刷子,把整场气氛调动得特别昂扬。笑声不断却又深情感人,深情感人却又不刻板俗套。我想着我结婚的时候是不是也请这么一位,要不就干脆自己主持,他有两把刷子那我还三把呢。
人群中的笑意越来越浓。
笑着笑着,新娘和新郎开始喝交杯酒。
笑着笑着,他们开始啃一个红苹果。底下的人嗷嗷起哄。
笑着笑着,嘴巴贴到了一起,深情的舌吻。人们叫得都快疯了,就跟接吻的是他们一样。
终于分开了,她的脸红的像颗樱桃。我的心脏跳得是忽快忽慢完全没了节拍。
  
 楼主| 发表于 2006-1-24 19:41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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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一纸空白
不知道什么时候,人群开始从我身边流动,把我挤得东倒西歪跟一不倒翁似的,这才隐约记起,刚才司仪似乎说了一句:请大家到楼上的席位就餐。
我不知道怎么就站那儿没动,主厅很快就流空了,我的位置显得特别突兀,这才觉得别扭起来,有点儿后悔刚才没跟着大部队激流勇退,我觉得我要么应该拉上棍儿冲上二楼去扫荡一番,要么应该赶紧闪人拉上棍儿上别地儿扫荡一番,要么……就在我这么没头没脑的觉得要么应该怎么地的时候,新娘已经挽着新郎款款向我走来。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她笑语盈盈很客气的说。
“有点儿事耽误了,这么重要的日子哪敢不来啊。”我也同样客气。
旁边那大耗子特得意的看着我,说了一句:“我们俩能在一块儿,还都亏了你。”
这话一落地我的本能冲动就是把右手扬起来,不过我忍住了,没搭理他,特客套也特真诚的说:“祝你们幸福,白头到老永结同心。我还有点儿事,挺急的,得先走了。”
“别介啊,吃喽再走啊!”大耗子紧跟着说,语气拿腔拿调的。
“是啊,上楼去吧,待会儿我还得向你敬酒呢。”她也跟着说。她还是老样子,听不出别人话里的阴阳成分。
“不了,真的有事,要不今儿怎么来晚了呢,这不,还得赶回去呢。”这饭我是说什么也不能吃,棍儿在外头等着我不说,留在这儿,我是吃饭呢还是吃刀子呢。要是真厚了脸皮留下了,以他那德行,指不定将来怎么拿这个跟她说事呢!
“别啊,留下吧!”大耗子的调门扬得更高了。
“不了真的不了,兄弟有事,先走了先走了!”我边说着边向大门退去。转身的最后一秒,我似乎看见她眼里闪过一丝失望。是错觉么?自我感觉忒良好点儿了吧!自嘲地甩甩头,什么都去它地了,出门吆喝棍儿:“哥们,走了嘿!”
周围活物没一个,“嘿,人呢?”我正纳闷怎么没人了,突然旁边树丛里蹿出一人影来,吓我一小跳。
我说:“你跑那树堆里干嘛去了?”
棍儿扯扯身上的衣服:“就这,怎么见人啊?”
“委屈了兄弟,咱赶紧换回来。”我知道棍儿是一特要面儿的人,衣服型不好的不穿,有褶子的不穿,不干净的不穿,我都怀疑他有洁癖,棍儿是我们一帮兄弟中唯一会操电熨斗的人,这在我们这帮以懒惰著称的男人里简直就是一稀有动物。可惜的是他讲究来讲究去还是没能把自己讲究得像个好人,五岁以下的小孩见了他除了吓得玩命哭还是玩命哭。
其实我比棍儿好不到哪儿去,只不过那得分穿什么衣服。我那帮狐朋狗友一致评价我穿军装的时候像个农民,要多憨厚有多憨厚,穿休闲装的时候像个混混,让人特想上脚踹的那种,什么都不穿的时候啥都不像,就是个流氓。对这点我从不否认,如果一百个人里有九十九个人认为你是流氓,那你就是流氓。当流氓没什么不好,做点儿坏事那是流氓应尽的义务,要是做点儿好事,那就是回头是案值得当先进表扬。好人做点儿好事没啥大不了,坏人要是良心发现一次那可了不地了!
我一边系扣子一边对棍儿说:“你猜丝丝那位是谁?”
棍儿摇摇头:“猜不出来。”
“炭头,没想到吧?”
“哦。”
“哎我说你怎么没点儿反应啊?”
“什么反应啊?”
“你还不知道炭头?除了杀人他什么坏事不干啊!”我觉得有点闷,手一伸,“来根烟。”
棍儿摸出烟来,给我一根,自己也点了一根。
我狠狠的吸了一口,闷了半天然后抬头特严肃认真的说:“我怕丝丝受欺负。”
棍儿说:“炭头以前那么玩命的追丝丝,虽然他不是什么好人,但我觉得他是真的爱她,他们两个也不是一冲动就结的婚,丝丝也不是小女孩了,她成熟多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不要太担心了。”
听这口气我觉着不大对啊……
“棍儿,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丝丝和炭头的事儿?”
棍儿知道自己说漏嘴了,几秒钟的安静后,干脆说:“我不是故意瞒你,也是为了你好,咱那帮兄弟,其实都知道丝丝和炭头的事,但是都觉得还是不让你知道的好。难道你没发现咱们这帮子人,丝丝谁都没请就请了你一个?”
“是啊!”经他一说我才发现。最近我这脑袋跟块木头似的,什么都不往里走,去专卖买件衣服还管人要说明书,人家小姐都不搭理我,我还那儿纳闷她为什么不搭理我。
“刚你给我打电话让我送钱的时候我根本没往这事上想,等到这儿了才想起来,我挺奇怪的,因为丝丝早就打过招呼,说不想……”棍儿的目光开始不定,语气开始模糊。
“不想什么?赶紧说!”
“她说不想……不想再见你了,所以就打招呼说不请大家了。可能是怕看见我们……想起你吧。可是我不明白她怎么又请你了……”
“行了,别说了。”我打断棍儿,沉默了一会儿,把还剩三分之二的烟往地上一扔,捻灭:“得,今儿天气不错,咱哥俩哪儿high一下去!”
“今儿……恐怕不行,我得回去。”棍儿显得有点儿为难。
“咋了?是不是嫂子挨家呢?被窝还给你焐着呢吧?”我故意逗他,一说到这个他就脸红,跟个大姑娘似的。
“没有……我们还没……”果然一个大红脸。
“行啦行啦我知道,赶紧回吧,别让人等急了。”棍儿谈回恋爱那真是不容易,以前兄弟们为了帮他找个女朋友都急得上房揭瓦,美女恐龙都没少给介绍,我觉得他要求不是忒高就是忒特殊,棍儿这人的思维跟正常人不太一样,没准儿那越歪瓜劣枣脑子越别扭的越正中他下怀,要不给他找了好几十个女的覆盖面积都这么广了人老先生愣一个都看不上呢。
“那我打车走,把你先捎回去。”
“不了,我那儿挺远的,跟你还不顺道,你回你的吧,我溜达溜达。”
“那我走了啊。”
“哎别忘了什么时候把嫂子带来给我看看啊。”
棍儿停那儿了,迟疑了一下说:“有机会吧。”然后手一挥,拦了一辆taxi上车走了。
 楼主| 发表于 2006-1-24 19:41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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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一纸空白
看着红色的taxi越来越远,我心里一点点的释然,棍儿终于向正常的男人挺进一步了。正释然着,突然想起什么,拔起腿来就冲那出租追去。一边追一边喊:停下停下!……
等我实在追不动了气喘吁吁的停下才发现旁边的路人甲路人乙路人丙什么的都在看我。
“看什么看!没见过啊!”
那些人头特整齐的刷的回过去,就跟长官向士兵下达了命令一样。
我有点儿丧气,因为刚才我突然想起兜里一毛钱都没有,这没钱可怎么回家啊,坐公共汽车还得两块钱呢。给棍儿打电话让他回来?算了,好不容易谈回恋爱,让他踏实会儿吧。掰掰手指算算总共几站地的距离,嗐,不就十站地么,有什么的啊,我今儿还就腿儿着了!我还就发扬一回红军二万五千里长征的精神了!
我昂首挺胸向前走去,觉得自己特豪迈也特无奈,特牛B也特傻B。
  
  
走了一个多钟头之后,我就觉得刚才的话只剩一半是正确的了,那就是我不仅特无奈而且特傻B。太阳这小妞发起情来是真给劲,弄得我浑身上下除了内裤没湿其他地方都跟蒸了桑拿一样。是不是挺让人纳闷的?是该纳闷,我都纳闷我早上穿裤子奔出来之前怎么就忘了穿内裤!
我越走越垂头丧气,当年那些可爱的红军叔叔都是靠啥坚定信念支撑下去的啊?我觉得又饿又渴又热。看见路边人家养的两条狗在门口呲牙咧嘴地争骨头吃心里那个羡慕,不,是嫉妒!以前在丝丝家吃饭的情景一下子蹿进我的脑袋里。丝丝家有只狗叫多多,人什么时候开饭它什么时候开饭,每次吃饭丝丝总得想法设法噎我一通好像这样有助于胃部消化。我吃得慢点儿,她说,你瞧你还没多多吃得快吃得多呢,吃得快点儿,她说,你怎么比狗吃得还急啊?开始我还反击,我说我哪能跟您比啊,您慢条斯理的比它吃相好看多了。后来我就不回击了,因为狗是最懂得动口不动嘴的君子,譬如多多。每次她一说不过我就恼羞成怒,就会对那满嘴喷饭粒儿的畜牲说:多多!咬他!
我突然觉得那时候的日子挺幸福的,每天斗斗嘴生生气吃吃饭做做爱,比起现在一个人过着乱七八糟的生活要好得多的多。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丝丝从今儿起就要和别人斗嘴生气吃饭做爱了。其实那种生活早已经不属于我,我抛弃它或者被它抛弃,不同形式相同结果,以前从来没觉得什么,可我现在才突然有点儿忧伤。我想我反射弧是不是忒长了点儿?
正想着反射弧的问题,手机响了。
“喂,您好。”
“德古拉伯爵……”一个怪里怪气的女声悠悠的从手机里飘出来,跟电话版的贞子似的,估计是捏着鼻子说的。
“您是……哪位啊?”我琢磨着这是我招惹的哪个网友啊。德古拉伯爵是我网名。
“我是你昨天晚上强奸的那个!”里头那女的嚷了出来,差点儿把我耳膜震破,声音之大,方圆五米内的活人都回头了。
我最烦人跟我嚷了,也吼道:“你小点儿声会死啊!”这下方圆十米内的死人都回头了。
结果那女的反而安静了,她说:“你在哪儿呢?现在立马出现。”
既然她安静了那我也安静,我吊儿郎当的说:“那我要是不出现呢?”
“那就有你好看!”
“有我好看?告我强奸啊?有证据么你?”
“你的内裤是蓝色的,没错吧?”
“我一天换一色我哪记得啊。”我故意很流气的说。
“那你的钱包是黑色的,总不会也忘了吧?”
“啊?”一听这个我就有点儿激动,“合着在你那儿呢,那哪忘得了啊!那可是衣食父母啊!对了,你在哪儿呢?”
“哼。”电话那头嗤之以鼻,“我在世纪广场。二十分钟内就要见到你,你是打飞机还是打火箭我不管,反正见不着你你也就甭想再见着你的衣食父母。”
“行,我这就过去。”刚要撂电话我又想起什么,“不行!”
“哎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啊?刚说完的就反悔啊?”
我赶紧打住她:“我说您能给我一伸冤叫屈的机会么?”
“行,给你两秒钟。”
“我没钱钱包在你那儿。”我以最快的速度在两秒中把话说完。
电话那边很快就有了回答:“那你在哪儿?别动,我来找你。”
 楼主| 发表于 2006-1-24 19:42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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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一纸空白
撂下电话我心里就开始琢磨,这女的谁啊?我打哪儿认识的啊?死想活想都想不起来,记忆中昨儿我一人跑到dark blue去喝酒,喝着喝着一女的蹭过来,当时我喝得有点儿大,就看见她长了俩头,模样根本没看清楚,她死乞白赖的非让我请她喝一杯,请完她了吧她还不走跟我这儿赖着,把我整的实在烦了就把她骂了一通,骂没骂跑记不太清楚了,跟着画面就跳到今天早上,我睁开朦胧睡眼,看见一女的穿着皇帝的新衣在窗前做第八套广播体操,盘儿挺亮身材挺惹火。至于这俩女的是不是一人我搞不清楚,再至于发生的其他事情,我就更搞不清楚了,跟初生婴儿对这世界一样一无所知。
想不明白搞不清楚唯一的办法就是不要想也不要搞。较劲只能死伤脑细胞,这是我在长期实践中明白的道理。
  
  
我按着电话里的“指示”到了附近的一家肯德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以便视线能透过玻璃进行长驱直入的扫荡。怎么着也得事先看看我的敌人到底是一什么货色不是。
我巴巴儿的往外瞅,觉着每个往门里走的女的都像一特大号钱包,我忘了那女的长什么模样了,就记得挺漂亮的,所以过来一稍微耐看点儿的女的我都特激动,发现人家进来后压根就对我不屑一顾又特失望。
  
对我这种饥肠辘辘又身无分文的人来说,在快餐店等人简直就是遭受肉体和精神的双重虐待。要是在中餐馆那我还能先点上一堆狂扫一番等钱包来了再啪啪排出几文大钱来说小姐买单!可现在我只能干巴巴的等着忍着饥渴的煎熬。
时间吧嗒吧嗒的走了得有一个多钟头,进来的女的数量都赶上一个营了,可那“钱包”还半个影儿都没有。
不大对啊不大对,怎么着都觉得不大对,我靠!我一拍脑门,不是让人给耍了吧!我就说我这脑袋最近木的跟块转头似的呢!你说一个让你看了裸体的女的会学雷锋做好事特意跑来把钱包还给你?那不是她脑袋抽筋就是你脑袋抽筋!
我站起来准备走,再等下去真成傻子了。刚迈一步就觉得后脖领子被什么拉住了。
“哪儿去?”
一回头,差点儿跟一张脸撞上,我一看,居然是那女的!顿时热泪这个盈眶啊:“钱包!你终于来啦!”
“嘿怎么说话呢这是?谁是钱包啊?”她老大不高兴的说。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可算来了。”
“哼,等不耐烦了,想走了是吧?”
“没,哪能啊,我这是想去趟卫生间。”
“得了吧,我挨旁边看你半天了,脸上一会儿一表情,不定骂我多少遍了,还有,你除了看美女就没干别的。”
“我哪能骂你啊,感激你还来不及呢!我那不是看你呢吗!哎邪了,我怎么就没看着你呢?”
她一撇嘴,哼了一声。我目光上下迂回了一番,就知道我为什么没看见她了。您瞧她这打扮:穿一特肥的背带牛仔,一件宽松的黑色T恤,更恶劣的是还戴一棒球帽,头发好像还盘起来塞帽子里了,看不出什么S曲线不说,整个儿一小屁孩让人辩不出雌雄。我碰见这么多女的,就没见着一个穿上衣服和脱了衣服区别这么大的。难道她的胸部是假的?穿上衣服就给卸了?不对啊,这不跟人正好反了么……
“看什么呢臭流氓!”她骂了一句,旁边一对情侣直看我。
“哎这位同志,”我有点儿生气,平常哥们还有那些女人说或者骂都属于小范围讨论,在这人口集中的地方还这么大声我脸上就有点儿挂不住,“我说大庭广众的咱使用文明用语好吧?”
“怎么着,还不乐意了?行啊,不乐意我走。”说完她扭脸就要走。
“别啊!”我赶紧一把拉住,脸上堆满了笑,“您教育的对,我错了。”心里则狠狠地说:小妮子看我拿了钱包不弄死你的!
“哼。这还差不多。”
看她不走了,我就松了口气。
“我饿了,买吃的去。”
一听这句话我就来了精神。吃饭啊吃饭!人是铁饭是钢,吃饱了有了精神头儿再跟这小妮子折腾!
  
“臭流氓你吃什么?”
服务生看我一眼,想掩饰着笑结果没掩住。
“解饱的就成。”我在心里咬牙切齿:小妖精有种就别让我拿着钱包,拿着就捏死你!
“麻烦您给我来四个桶。”
靠!我有点儿晕,她把我当成哼嗤哼嗤的那玩意儿了吧?
“请问您还需要点儿别的吗?”
她转向我,我摇头,她冲服务生摇头。
完了她掏钱,把我钱包在我眼前一晃:“有意见吗?”
“没有没有。”这年头,黄世仁才他妈的是孙子!
 楼主| 发表于 2006-1-24 19:43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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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一纸空白
没多会儿四个桶和四瓶大可就堆在我面前,我把四个桶两个两个摞在一盘子里,四瓶大可放一盘子里,那小妮子挨旁边闲着两只鸡爪子是一点儿帮忙的意思都没有,我心想,我忍,谁让咱是男人呢。我端起盘子耍杂技一样的一路招摇过去,很多目光追着我想看看到底多少人啊吃四个桶,看的结果估计那帮人都得吐血。
落座之后看着一堆桶我想我明儿一天的饭都有着落了,摩拳擦掌刚要开动,就看那小妮子把俩桶往自己面前一搬剩下俩往我眼前一推然后说了一句话,听得我眼珠子差点儿没掉下来。
她说:“这俩是我的,那俩是你的,谁都别剩下啊!”
我靠!这是一女的吗!整个儿一猪!母的!俩桶搁我都有点儿摆不平,就她那点儿小内存她能吃俩?她要能吃俩那我就能吃四个!我就不信她能都吃喽!
还没怎么着呢我就发现我落后了,一个原味鸡在她手里转眼就剩一半了。我接触过这么多女的,见过吃饭不斯文的,可是就没见过吃饭这么不斯文的,整个儿一日本鬼子进村蝗虫扫荡!
我想说大妹子几天没吃了?但是想想我也跟那饿死鬼投胎似的,吃相好看不到哪儿去,所以就忍了。
“我说臭流氓——”
“咱别老臭流氓臭流氓的成吗?”我打断她,听别人说没什么,有时候我还跟着一块儿开玩笑,可是一听她说这个不知道怎么我就有点儿上火,“我有名儿。”
“那你叫什么啊?”
“你不是把我身份证号码都记下来了吗,怎么倒没把我名儿记下来。”我有点儿纳闷。
她顿了一下,把嘴里的鸡肉重重的咽下去,完了说:“忘了不行啊?说一遍你会死啊?”
“行行行,”我忍!咱完了再算帐的!我心里说。
“我叫高成,简单,好记。您老芳名?”
她犹豫了一下,我觉得这女的挺奇怪挺别扭,说自己的名儿还得酝酿半天。
“我叫——子怡。”
“子怡?好名字,姓呢?”
“告诉你怎么叫就怎么叫,哪那么多问题。”
靠!真是个嚣张的丫头,亏我早上还好心给她穿衣服!
其实说实话我也没多少好心,我就是看她在那儿做体操我特眼晕。
 楼主| 发表于 2006-1-24 19:43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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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一纸空白
回到宿舍一进屋我就把衣服扒了光着进了浴室。我的屋子挺小,浴室更小,但我挺喜欢单位分的这个地方,空间不大却很充实,该有的东西的都有了,床,书桌,电脑,便池,淋浴,冷气。还需要什么吗?我觉得不了,一个人的生活是简单的,简单和简单加在一起答案才会变得复杂,譬如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一个女人和一个女人,一个男人和一个男人。
水是冷的,闭着眼睛感觉头顶就像下着一场特瓢泼的大雨,我喜欢冲冷水澡,刺激来得直接透彻,冲啊冲,直到觉得头皮有点儿发麻才把水关了,浑身湿淋淋的出来,手机正响着,响得挺执着。
“喂?”
“亲爱的。”关琳那特嗲的声音传了出来,平时听她那做作的声音听惯了,不觉得什么,今天不知道怎么就觉得特腻歪。
“什么事啊?”
“人家想你了,给你打个电话都不成吗?”
“噢。”
“真是的,这么冷淡,今天晚上我过去好吗?”
“改天吧,今儿我有点儿累了。”
“哦……那好吧,那你要是想我了记得打电话给我啊。”
  
挂了电话。觉得疲惫,往床上一倒,死鱼一样。
关琳是杨帆带来的,当时我们一帮人在大排挡喝酒,杨帆来晚了,搂着一女的,我那时特郁闷光顾着喝酒就没看见他们,结果她没坐杨帆旁边,而是扭嗒扭嗒向我走来在我旁边坐下了。突然发现自己旁边多了个女的,我有点儿茫然,一看杨帆,笑得意味深长,那意思是说:给你找的,哥们我够意思吧?
我觉得杨帆整个儿一人贩子,他身边总是跟着不同款式的女人,足够一个三八连,杨帆长得不白不黑不胖不瘦特老少皆宜,是那种男人会看第二眼女人会看第三眼的。我记着我对他特客观特经典的一句评价就是:你丫观赏性真强!杨帆听了特得意,我看他反应挺迟钝的下回就改成了:你丫也就观赏性强。没想到他听出来了,反击道:你丫连观赏性都没有!我觉得这话真挺正确的。女人见了杨帆会扑上来,跟飞蛾扑火一样勇猛,前赴后继。女人见了我就会倒退三步,双手本能护胸,像兔子见了老狼一样谨慎。不过兔子虽然怕狼,可是狼照样能逮着兔子,我就是这么一个自以为吃素却照样逮兔子的狼,他们都说我是女人杀手,只有我知道我自己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比起杨帆,我更不是个东西。我横了杨帆一眼以表感激。继续喝酒,直到散席都没跟那女的说话,她看我不搭理她挺郁闷,跟旁边一兄弟不干不燥地聊着,等人散差不多了我一把搂住她的腰紧贴在她耳边说:亲爱的咱走吧。她的脸刷的就红了。后来我知道了这就是装放荡和真放荡的区别。
我搂着她摇摇晃晃的往宿舍走,嗓子是哑的眼皮是涩的,两边的路灯亮得太招摇我始终睁不开眼,我们俩贴一块儿,像一堆泥,分不清是我搂着她还是她搀着我。一进屋我就把鞋一甩把她拦腰抱起连人带包扔到床上,她在床上弹了一下轻声叫了一声,我整个人扑上去撕扯着她的衣服,用手用牙齿,她用背抵着我,一边笑一边挣扎:你真野兽。我说没错,我是狼,大色狼。我扯掉她薄薄的布料,像剥鸡蛋壳一样,露出里面雪白的蛋青。我的头埋在她的长发里,看到了一丛火焰,红色的扭曲的火焰,她是火焰我也是,两簇火焰缠绕在一起成了熊熊烈火,烧透了黑夜。
第二天醒来,旁边是空的,刷牙的时候,看见镜子上黑色麦克笔写的字:关琳,137XXXXXXXX。
 楼主| 发表于 2006-1-24 19:44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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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一纸空白
我和关琳,不是我找她就是她找我,平均差不多每礼拜一次。我找她的时候都说得特简单特直接,就一句:来吧!她找我的时候就特迂回,就像上面那样非得来一通嗲了吧唧的开场白才成。我觉得她有点儿病态,这么说绝对不是栽赃陷害。
有一回杨帆病得挺大发,撂床上起不来,给我打电话说有一特急的文件他答应给人送去可他爬不动了让我帮忙给送一下。我二话没说就答应了。问他送哪儿啊,他说XX集团,我说给谁啊,他说人事部经理,我说姓什么啊,他说那人你也认识去了就知道了。我说靠你说是谁不就完了吗,结果那小子直接就把电话给挂了。
我嘴上骂着孙子心里却一点儿没敢耽误,赶紧出门奔杨帆家去了。到了他那儿看他窝在床上脸红得跟熟透的龙虾似的,摸摸他脑门,特烫,我说兄弟没事吧?要不我先送你去医院吧?杨帆说不用了赶紧先送东西去,别把正事耽误喽。说完就狂咳嗽。我赶紧拿了东西出了门。出来才想起忘了问他那人是谁了。
到了XX集团找到人事部,还没挨着门呢就被人拦住了,一小姐礼貌地说先生请问您预约了吗?我说我是来送文件的。小姐又礼貌的说那您把文件放在这里我们会替您转交的。我心想人家让我交给经理我交给经理一小催,要是没交上去耽误了什么事儿那我是帮忙呢还是帮倒忙呢。于是我说,不行,我一定要亲自交给你们经理。
那我去给您问一下,先生您贵姓?
杨。
小姐进去了。一会儿就出来了,说,先生,您可以进去了。
我心说,妈的比会见特务都难。
我一推经理部的门就进去了,里面一女的,低着头正看着什么文件,她的声音熟悉而沉静:来啦?晚了半小时啊。说着抬起头来。我看着她,她看着我,王八盯绿豆大眼瞪小眼,俩人都愣那儿了,半晌几乎异口同声地说:怎么是你?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穿着正装略施薄粉稳重干练大方精致的女人跟那个披散着长发扭捏着腰肢说话嗲里嗲气的关琳是一个人。
我还没来得及想什么或者说什么呢女人就开口了,语气特自然特客气,她说:东西放那儿,你可以走了。
哎。我放下东西就出去了。出去之后就掐自己脸:怎么就那么听话啊人让出去你就出去!她到底是不是关琳呢?认错了吧?我真不敢肯定。算了,错不错的回去一问杨帆就都知道了。
  
回去我问杨帆他和关琳是怎么认识的,他支支吾吾千回百转就是不说重点,我说算了算了我不问了。结果他倒老实说了,我心里暗笑,这小子从大学认识他起就这德行,越严刑逼供越跟多宁死不屈似的,不摆他那道了吧他倒觉得对不住兄弟了自己交代得要多诚实有多诚实。
杨帆说他和关琳认识是有背景的,先是在XX集团举办的名流舞会上,他是以某某集团董事之子的身份被介绍的,关琳是以XX集团精英的身份被介绍的,俩人最多不过是彼此友好地点了下头。后儿是在一舞厅里,当时一打扮特妖冶特性感的女的站在众人瞩目的地方大跳艳舞,动作那个大胆眼神那个勾人,勾得杨帆下半身的某个部位直跟着跳舞,结果他跳上去一把把那女的拉下来就往包间揽,那女的竟然一点儿都没反抗拒绝特痛快的就跟他走了。杨帆说到这儿的时候还挺得意,往下说就显得挺郁闷。他说完了事之后他从钱包里抽出一小沓钱来放在床上,心想嫖一高级妓也不过如此啊。令他狂郁闷的是那女的哼了一声,说:服务不周到也用不着倒贴钱啊!说完扯过钱包也从里面抽出一沓钱来,很明显比杨帆那沓厚,甩在床上,完了还补充一句:您应得的,杨大公子,别太客气啊!杨帆听了心里狂惊:完了!碰上认识的了!可是又挺纳闷,没见过这女的啊,经由那女的友情提示:咱们在舞会上有一面之缘呢。杨帆才终于恍然大悟茅塞顿开:你是那XX集团的……?边说边心里狂汗,这女的玩变身哪?这反差也忒大点儿了吧。
之后杨帆和关琳“相处”了几次,两人都很不满意,关琳不满意的是杨帆“服务”不周,杨帆不满意的是关琳居然认为他“服务”不周而且还特不留情面地说了出来,这极严重的刺伤了他男人的自尊。杨帆在女人堆儿里是个明月,众星拥戴,除了赞扬还是赞扬,所以他自我感觉一直都特良好,可关琳偏偏不屑地说他“不行”,弄得他咬牙切齿:我不行?那得!我给您找个行的!于是他就把我隆重推荐给了关琳。我当时听了就骂:靠!我说大排挡的时候关琳怎么就一屁股坐我旁边儿了呢!合着是你操纵的,你丫说白点儿,不就是把关琳甩给我了吗!杨帆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就帮兄弟扛了吧,那女的……真挺别扭人的,我觉着也就你能罩得住她。我蔑视他一眼,说,我倒觉得关琳这姑娘不错。杨帆听了特愤慨:姑娘?就她还姑娘!还不错?丫整个儿一他妈怪物!接着就滔滔不绝地描述关琳这女的怎么怎么变态,说这小贱人白天打扮得跟撒契尔夫人似的特庄重特高贵特凛然不可侵犯,晚上就整得跟个鸡似的要多放荡有多放荡。我想说让你觉得没成就感的女的都是怪物吧,话到嘴边觉得有点儿伤人就给咽回去了。
我确实觉得关琳这人不错,不像一般叽叽歪歪的女的有点儿鸡毛蒜皮就跟几百只鸭子似的瞎咋唬,她是那种特大度的女的。有一次做爱的时候我把她的衣服扯烂了,我说我再给你买一件吧,当时我还不知道我扯烂的那层薄薄的布料能顶我小半个月的薪水,关琳说:别介,我衣服多到没处挂正好你帮忙减少了点儿库存,然后扯过我扔在椅背上的一个大背心说:这个先借我穿穿。我说拿去吧甭拿回来了,搁我这儿也快成抹布了。下一次她来的时候把那件背心从包里拿出来递给我,一个破背心叠得整整齐齐,挺庄重的样子,还说了声谢谢,我接过来,闻到上面飘出的一股洗衣粉的清新味道,心里不知道怎么就产生了点儿柔情,把她揽过来拥在了怀里。那天晚上,我对她特温柔。男人有时候对一个女人温柔是因为他突然觉得她很可爱,没什么特别的理由,那晚的关琳,就是突然让我觉得很可爱。
  
 楼主| 发表于 2006-1-24 19:45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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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一纸空白
我没把这些跟杨帆说,说了他得气得从床上蹦起来骂我:你丫跟谁统一战线呢!男的就怕被打击自信,尤其是被女的打击自信,更尤其是像杨帆这种自我感觉特良好的男的被一像关琳这样性格特别扭的女的打击自信。通常一男的特来劲的骂一女的有两种情况:A.这女的特傻B,B.这女的特牛B,而通常一自以为特牛B的男的特来劲地骂一女的只有一种情况:这女的特牛B。杨帆就是那自以为特牛B的男的,关琳就是那特牛B的女的。杨帆把关琳当成了鸡,关琳就反过来将他一军让他当了一回鸭,还一句“你不成”弄得他自尊心自信心同时扫地。这种事搁哪男的身上都挺受不了,搁我我也受不了,所以我特理解杨帆,所以当他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激动的说:给我收拾收拾那小妖精!的时候我小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了。我故意说得特严重:赶明儿我做了丫拉来让你验尸!我以为他听这话能觉出自己过了,说:别介兄弟,意思意思就得了,别搞大发了。没成想他俩眼直冒凶光,说:成!弄得我有点儿哭笑不得,觉着自个儿让自个儿给逼着上了八九节台阶,我只想让他放平喽好好歇着别回头没把人家弄大发他自己先大发了,根本没想把人关琳怎么着,不过瞅那小子那样儿,病得精神亢奋满嘴胡说八道他要说让我把总理砍了把美国炸了我也能当句话?丫还真不知道消停,拉着我袖子说得把关琳那小贱人怎么怎么着以消他心头之恨,我说具体事宜咱改天再商讨,到时候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这他才老实下来。
从杨帆那儿回来,晚上我就给关琳打了个电话,我说来吧,她没推搪,特痛快地答应了,我想,她真能沉得住气,估计人压根儿就没把我当根儿菜。那天晚上我做爱做得特犹豫,老觉得有什么变得别扭了。关琳起身把我一推:怎么回事啊你?专心点儿行不行啊?我说我挺专心的。她说那你发什么呆呢,都停那儿半天了你知道不?这我还真不知道,我都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就停下来了。我说:今儿咱吃点儿素,聊聊天成吗?她盯我半天,哈哈大笑:吃素?成啊!我就从她身上下来在她旁边侧身躺下了,她也侧过来,支着胳膊,特意味深长地看着我,一副甭管啥你都随便问随便说的样子,特沉稳,就跟早知道我要问什么说什么似的。
我突然就不知道说什么了,觉得有点儿闷,伸手够烟,她说给我来一根,我一愣,要是以前我知道她抽烟肯定不吃惊,可现在白天那个高雅端庄的女人现在光着身子躺在我旁边还伸手管我要烟就让我觉得有点儿别扭。她故意揶揄我:怎么了?连根烟都舍不得给?我说哪能啊,给你一盒都成,就怕你抽不了。她一笑:谁说的,我抽烟没准儿比你都凶呢,你看我牙,说着张开嘴让我看。我说怎么了?挺白的啊。她说你再仔细看看。这回我看出来了,她的牙,看上去特薄。老洗吧?我问。她点头。女人就是这样,受不了自己外表上有一点儿瑕疵,一个小雀斑别人不拿放大镜根本都看不见,自己就觉得脸上跟有个大窟窿似的,非得涂这抹那的给遮上,就跟这样儿雀斑就没长自己脸上一样。她说没错,女人都这样,尤其是我这样的女人。
我给她点上,完了自己吸一口,说:你……挺让我意外。她问:就因为我是个大集团的经理?我说也是也不是。她又问:那是什么不是又是什么?我说之前我认为你是个放荡的女人,我说得很直接,看着她,她笑了,从眼睛里笑出来:在晚上认识我的男的都这么认为,你不是例外。我说我知道,你肯定放倒过一票男的。她又一笑:你我可还没放倒呢。我倒吸一口气:你不会是想把我也放倒吧?她说:没,你这人还不错,跟你合作比较愉快。你做爱技巧很高,我看有一票女的被你放倒了倒是真的。我挺无奈的一笑:您捧场了。那现在呢?又觉得我是一什么女的了?她挑着眉毛问我。我说:现在我也不知道你是一什么女的。想知道吗?她说。我点头然后又摇头。
原本我是想问她一些问题,我挺想知道什么东西让一女的这样的释放自己,但是最终没问,因为如果相同的问题别人来问我:你为什么过现在这种生活?我也觉得特疲惫懒得回答或者特茫然根本不知道怎么回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这样的生活方式不一定是最好的最适合的可是肯定是最依赖最难以改变的。这个我特清楚。
我说,你对杨帆是不是过了点儿?她一哼:过?我可没觉着。他这样的男的,就欠!这话我听着就有点儿搓火,要是你一挺铁的哥们让人这么说你也得搓火。
怎么?不爱听?
我也没掩饰:没错儿,杨帆是我兄弟,你怎么对他我不管,但是你不能当着我面儿这么说他。
哈哈……她笑了:还挺仗义。笑完了特严肃地说:你们男的不觉得什么,可我就受不了他这种这么不把女的当回事儿的。我在舞厅酒吧什么的见过他几次,每次都带走不同的女人,可他没认出我来,我也就没搭理他,谁知道后来他真招惹上我,我就想看看他有什么能耐,结果觉得真特一般,这是实话,我挺纳闷一男的实战演习这么多回怎么就没点儿技术上的突破?等完了事吧他居然还把钱给掏出来了!关琳说到这儿狠狠地吸了一口烟,特郁闷的样子。我本来想娱她一乐:这多证明您装放荡装得炉火纯青啊,看她这表情我就把话给憋回去了。
听了关琳的话我是有些不快,毕竟杨帆是我兄弟,骂他等于间接骂我,可我也知道她说的都是事实,我最清楚杨帆的德行,一天不勾引女人他就浑身发痒跟爬了虱子似的,而且从来不把那些女的当回事儿,就跟人家天生都是鸡就该给他服务一样。怪不得关琳看他不顺眼。不过关琳也真挺别扭的,非变法儿把自己整得让人觉得放荡,可是整得像了等人真跟着她入境了吧她自尊心上又过不去又觉着遭了践踏,人啊,真他妈的复杂,真他妈的能瞎折腾!
不咸不淡地扯了一会儿,突然就觉得累了,虽然没做什么体力活动。我说:累了,睡吧。
是啊。累了,睡觉。她也说。
然后我们俩就彼此背转过身谁也没再搭理谁。黑暗中我睁着眼睛,觉得能看见床上的一切,两个影子背对着背,睁着眼怔怔地发呆,特疲惫的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我被周公拖了去,梦里头乱七八糟思绪万千,醒来之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旁边又是空的,关琳已经走了。
  
 楼主| 发表于 2006-1-24 19:45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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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一纸空白
我闭着眼睛横在床上,跟尸体一德行,白天的浮躁一点点儿沉淀下来,封闭的情绪慢慢铺展开来,想到丝丝,心里百感交集,再想到这会儿没准儿丝丝正跟炭头那龌龊的小子在床上做着以前跟我常做的事情,就更百感交集。我跟自己说:甭想,啥都甭想。可日本鬼子要进村儿是你说滚你丫的甭进来人就不进的么?那些热闹的场面拥挤的笑声幸福的表情跟一伙强奸犯一样扒开我的脑袋把自己下面的东西硬捅进来,我觉着我就像那村儿里头众男人的意淫对象小芳,眼睁睁地看着鬼子浩浩荡荡地开进自己的处女地——他妈的,被轮奸了!
有点儿郁闷有点儿失落有点儿沮丧还有点儿什么说不清楚,反正归根结底就俩字儿:不爽。我伸手够着烟盒,抽出一只点上,狠狠地吸了一口。想起那会儿丝丝老跟我抢烟让我少抽点儿,一阵郁闷,又猛吸一口。
丝丝跟我都是k大的,并且是一个学院的,在那个罪恶的夜晚之前我只见过她那么两次知道地球上有这么个人却从没跟她说过一句话。
那天晚上我在k大附近一特火爆的酒吧喝酒。那时候九点多,人暴多,我挺郁闷,沉浸在钱包被偷的痛苦中不太能够自拔。正烦着,两个女孩过来了,一个在前面,一个紧贴在后面,有点儿小家巧儿跟着老家巧儿的感觉,前面那个我挺认识,后面那个有点儿认识。挺认识的那个是我们班头儿的“妹妹”,(通常一男的只有对一女的居心叵测才会以兄妹为由以最基本的发展来方便进一步的发展。)她经常出现在卧谈会的内容里,从一个寝室的床头飞到另外一个寝室的床尾,几乎全院的男生都挺认识她。有点儿认识的那个就是丝丝,只朦朦胧胧觉得眼熟,跟她旁边那位一比她显得特不起眼,所以我就没把她列为工作重点,我把目光定在那个“妹妹”身上,传说她男朋友换得比衣服还勤,性经验极其丰富,传说嘛,总有那么点儿虚拟夸大的成分,可是却能极大的勾起人们的好奇心。那位“妹妹”穿着一紧身黑色吊带背心,小身条勾勒得骨是骨肉是肉的,是男的看了都蠢蠢欲动,我欲动了一会儿,开始盘算待会儿把她带走的几率有多大。
俩女孩在我旁边的吧凳上坐下了,那“妹妹”一边跟着音乐摇头晃脑一边特大声地问丝丝:你来点儿什么?
我?我喝绿茶!
什么?“妹妹”耳朵大概刚进门的时候被那俩音箱给震傻了,隔着一张凳子我都听见丝丝要什么了,她还用更大的嗓门问。
绿茶?我靠!没搞错吧?你当这是学校小卖部呢?这儿不卖儿童饮料!得得!今儿姐姐我给你做主了!“妹妹”扭头打了个响指:waitor!克罗娜!
一瓶克罗娜推到丝丝面前,丝丝特犹豫的看着酒瓶,好像不知道该拿它怎么办一样。
  
“妹妹”果然挺受瞩目,跟靶子似的,许多有色视线小箭似的嗖嗖嗖地往这边儿扎,她仍旧兀自忘我的摇头晃脑,显然享受惯了这样的目光。晃得正来劲呢,一黄毛挤过来跟她打招呼,她热情的回应,一副跟他特熟的样子。那黄毛眼一横丝丝:那谁啊?“妹妹”嘴一撇,小声说:一柴火妞儿,甭理她。那俩人凑一块儿喳呼了一会儿,黄毛就提议去舞池贴面,“妹妹”扭头问丝丝去不去。丝丝怯生生地说我还是在这儿等你吧。那我去了啊。“妹妹”也懒得再客套,拉着黄毛俩人就挤进了舞池。
本来是打算把那“妹妹”带走的,没成想还没序幕呢这就落幕了,人家那幕倒是升上了。不过我没失落,这样的女的就跟一次性方便筷子一样,一抓一把。
“妹妹”一走,我跟丝丝之间就只隔了一张空凳子,看她看得更直接。她双手环起酒瓶小心翼翼地啜了一口,然后皱了皱眉。她坐得笔直笔直好像很不自在,两只眼睛根本不知道往哪儿看,只好隔三岔五地啜一口酒皱一下眉。
我看她老是皱眉看得我特忧愁,我说:既然不喜欢喝就别喝了。
她吃一惊,扭过头来,好像我是凭空多出来的什么东西似的。
半天惊叹一声:哎是你啊!我挺纳闷,好像她多认识我一样。
你是高成吧?
是啊。我更纳闷,心里琢磨:不是哪女的把我名儿写女厕所门上发泄来着吧?
后来才知道丝丝看过我写的特愤青的一首诗,名字叫《米共》,其实那根本就不是什么诗,是那回我拉肚子跑厕所,几个蹲位都被人牢牢把守着,而且看起来都一副要长期粪战的样子,我肚子里拥堵心里头更拥堵,结果就拥堵出一首“诗”来。米共者,粪也。回宿舍我大笔一挥写在一块卫生纸上,大家传阅,都说写得够味儿,传着传着不知道传哪儿去了,我还以为是谁上厕所的时候给顺走了,过两天在校园里路过一展板,发现不少人围观,挤进去一看是我们班出的,顺着那帮人的指指点点我看见上面有一首诗写得特豪壮,诗的题目旁边横着俩字儿格外遒劲醒目——高成。
丝丝说到这个的时候笑个不停,我觉得很郁闷,我说你别笑了,我这老脸都丢到黄浦江去了。
她赶紧就不笑了,说:我没笑你的意思,我觉得你写得挺好的,真的。还专门向别人打听你来着,我想知道什么样儿的人能写这么一首诗。
我听这话觉得挺受用的。
我问她:你跟刚才那女的熟吗?
丝丝摇头:就是同班同学。
那你怎么跟她一块来这儿啊?
听了她的回答我差点儿就翻了白眼,她说:她欠我钱,又没钱还,就说带我出来玩玩当钱抵了。
我说你傻啊,能到这地方来折腾的能没钱吗!软柿子,让人给捏了吧!
丝丝听了特委屈:我也知道,可她就是不给我也没辙啊,大家都是同学,弄得太僵了不好……其实我不想来的,我不喜欢这里……
不喜欢?那就走啊!我觉着挺气愤,对那“妹妹”,妈的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说着拉起丝丝,那傻姑娘还迟疑呢:不好吧?说好了在这儿等她的,一会儿她回来该找不着我了。
我真无奈了,我说:傻姑娘,你以为她真会来找你哪?人巴不得怎么甩你呢!
  
 楼主| 发表于 2006-1-24 19:46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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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一纸空白
一根烟没两下就解决了,我又点上一根,丝丝的脸庞混在淡蓝色的烟丝里在我眼前飘啊飘的,那时候的她清纯得像个高中生,过耳的头发,一身李宁运动夏装,看上去平平的胸部,一副小桃子没长开的模样,往酒吧里一戳,特格格不入,就跟被扔进秃鹰窝里的小鹌鹑似的。她认真地听着旁边那个穿着凉拖大背心大裤衩跟个混混似的家伙胡说八道,酒吧里倍儿闹腾,两个人隔着一张吧凳,一个人说话另外一个就得探过身子把耳朵贴上去:啊?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啊?还是没听清!再说一遍!俩人都扯着脖子可谁都没想到要往里挪一个位置……看着看着,我笑了,嘴角往两边一扯,不用照镜子都能知道肯定特难看。
很多事情都是毫无轨迹难以预料的,有时候两个人之间就一句话的事儿,没这句话的时候俩人还是彼此世界里的群众演员甲乙丙丁,有了这句话就开始点线成面的发展从此一发不可收拾,我想如果当时我狠狠心不说那句话丝丝这会儿是不是正躺在哪个体贴温柔的男的怀里小鸟伊人着,而不是让我糟改一通之后又落炭头那混蛋的魔爪里让丫又糟改一通?假设和如果就像个屁,放出去顶多影响一下空气指数污染一下心情。我放了个屁,放完之后发现把自己的心情给污染了。
  
那句话特简单,是:我送你吧。
那时候已经十点了,女生那边儿十点半就关门。丝丝一边儿看墙上的时间一边儿频频往舞池里看,“妹妹”在池子里跳得正high呢,根本就看不见她焦急的视线,就算看见了也肯定视而不见。
我说甭等了,等她跳完天都亮了。
丝丝犹豫了一下说,我去问问她走不走。然后就从吧凳上下来像一条逆流的鱼一样费劲的挤进群魔乱舞的人群。隔着无数晃动的脑袋我看见“妹妹”一副特不耐烦的样子,一边儿蹦一边儿把手一挥做了一个走吧走吧甭管我的手势。
一会儿,丝丝出来了,挺委屈的样子,难怪,要是你在一特不喜欢的地儿傻了吧唧等人半天完了那人特不耐烦的轰你走你也得委屈。
通常稍微有点儿人性的男的都不会让一个女孩子在大黑的天儿一人回去。我人性不算多,但刚刚够用,所以没能厚着脸皮说:你自己慢点儿啊我就不送了。所以我说的是:我送你吧。一切的罪孽就从这句话开始。
  
一路上几乎没人,周围很黑很安静,丝丝走得很快,一心着急回去,我们两个没说一句话。到了她宿舍楼门口,她猛地站住了,我一看,楼门关着,很明显从里面锁上了。她很不相信地跑过去推门,边推边沮丧地嘟囔:“不应该啊,走了还不到十分钟呢,不应该啊……”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纠正她:“应该。”
“应该?为什么啊?”她特不能理解的样子。
“因为现在已经十一点多了。酒吧为了挽留客人,把时间调慢了。”我时间观念差,而且泡吧的时候几乎不看表,这也是刚想起来。
听了这句话,丝丝都快哭了。“那可怎么办啊?”
“好办。把门敲开。”我说。
“不行啊,”她显得很为难,“这要被记录的,这么晚回来,要被人说的……”
呵,还真是个要面子的小姑娘。我倒不着急,反正我是到哪儿都不缺睡觉的地方。
哎等会儿……我靠!玩真的啊!她怎么说着说着真就哭上了!还哭得挺伤心!
“哎你别哭啊!”这大半夜的一男一女的,还是在学校里,这要让谁看见肯定以为我把她怎么着了,那我就是浑身长嘴也说不清啊。“你先别急,先坐下,我帮你想想办法成不?”
好说歹说她坐下了。我们俩人在台阶上并排着,我开始给她设计入舍方案。
我说你蹲门口那堆自行车那儿,我找块砖头把那门玻璃砸了,等你们那楼管老太太开了门冲出来,我就假装被她逮了个正着挨那儿俯首认罪,你就趁她训我那会儿赶紧往楼里头冲。
她说不行不行,那你怎么办啊?
我说我就那么傻老老实实挨那儿让她骂啊?我长着腿不会跑啊我?那小脚老太太能跑得过我才算新鲜了呢,给她多安俩脚让她试试?八条腿儿她都歇菜!
她说不行不行,不能这么对阿姨,虽然她平时挺凶的,可是人挺好的,还帮我收过被子呢。
我说那我就不跑,站那儿等她发泄完了我再走。
她说不行不行,那你还能走得了啊,而且打碎玻璃也不好啊。
我说那我赶明儿给她安俩仨玻璃,这总成了吧?
她噗哧一声破涕为笑:安那么多干吗,防弹啊。
……
说来说去,她都是不行不行,弄得我都无奈了。不过她不哭了,而且还笑了,这我就没什么心理负担了,起码这要万一蹦出个路人甲来我还能即兴吟个诗背个名人名句什么的让人以为我们是挨这儿畅谈人生而不是行什么苟且之事。
我们俩就如何把她弄进宿舍的问题展开了详细而热烈的讨论,心情放松了,语言也就活跃了,慢慢的就好像不是在讨论计划了,因为我连“你们宿舍有没有谁头发特长让她打开窗户把头发放下来你抓着爬上去”这种二百五的方案都拿出来了,而且越说越没边儿没沿儿。丝丝也是,愣是从“头发方案”跑题跑到哪种洗发水越洗头皮屑越多上面。我也愣是跟着她这话题说到其实剃个光头最好省钱省水还凉快。想想,我们俩简直就是俩火车头,贼能跑!。
再往后就完全离题了,天南海北逮什么说什么,再再往后夜深了,觉得冷了,也有点儿清醒了,才想起:哎咱俩坐这儿是要干吗来着?
很明显,丝丝这宿舍是进不去了,她说,要不我就不回了吧。说完之后看我,好像怕我把她扔下自己跑了似的。
其实把她扔下回酒吧跑老板娘那儿睡一觉没什么不可以,可我这人性不是还刚刚够用吗,所以我说的是:我陪着你。
 楼主| 发表于 2006-1-24 19:47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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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一纸空白
在台阶上坐着聊着,兴致开始挺高,可随着夜越来越深越来越凉,慢慢就跟着体内那点儿热能消耗得差不多了。
我说:“咱不能在这儿这么耗着,非感冒了不可,咱得找个有屋顶的地方呆着。”
她问那去哪儿?
“回酒吧成吗?”酒吧是唯一不用花钱的地方,只要跟老板娘说一声就成。
她皱皱眉,显然不想去。接着提议道,这附近小旅馆挺多的,要不咱找一个凑合一宿吧。
其实这话在我嘴里溜达半天了,前一晚让一女的“折腾”得几乎一宿没睡,这会儿除了想睡觉还是想睡觉。在我看来就俩选择最好,一个是回酒吧,还一个就是去旅馆,其次才是KTV网吧二十四小时快餐店什么的。我要是有钱上述的选择早有一个付诸行动不跟那儿傻呆着了,但是我钱包不是让人顺了吗,身上闷儿干净一个钢蹦儿没有,让一女孩付住宿费我实在腆不起那个脸。而且这话说出来忒有居心叵测的嫌疑,就算她不觉着我自己都觉着,可能这种坏事干多了吧,心虚。
我陷入沉思状,心想这么耗下去实在不是个事儿,只好坦白:我钱包丢了,你身上钱够吗?
她从兜里翻出钱包,打开看了看,说:只有九十六块钱,够吗?
我说够了够了两晚上都够了,小破店儿又不是什么星级宾馆。说完之后我就后悔了,觉着忒带有色情意味,偷眼看了一眼丝丝,还好,没什么反应。
俩人起身拍拍屁股就往旅馆走。路上她问我:你钱包是怎么丢的啊?我说让人给顺了。哪儿顺的?我沉吟一下:学校附近。两个问题我都如实回答,但是都只回答了一半,完整的回答是:在学校附近的小旅馆,让一不知道姓啥名谁的女的给顺了。丝丝听了挺激动:学校附近这儿小偷特多,上次我亲眼看见一个比我小点儿的男孩紧跟着一个女的,我正纳闷呢,就看他把她书包给拉开了,等我反应过来他已经把钱包拿到手了,这时从我旁边过去两个人,他马上就跟他们汇合了,动作特别快,我看着都傻了。说到这儿她一副特懊悔的样子,好像那人钱包被偷责任都在她一样。
  
  
在那个深沉的夜晚,两个莫名的人影闪进一特破的小屋,屋门口横着一块鬼鬼祟祟的牌子,上面XX旅馆四个大字一字排开,在银白色的月光下闪着幽幽的红光。
悬在屋顶的灯泡发出昏黄的光,一个男人在柜台后面点着头,嘴边挂着一行口水,亮晶晶的一片。
  
丝丝礼貌地说了一句:您好,我们住宿。声音小的跟蚊子似的,好像唯恐人家听见。
那男的还那儿点头儿呢,一点儿反应都没有。我想得了还是我来吧,我大声说了俩字儿:住宿!男的一激灵,醒了,极不爽地瞥我们一眼,眼皮又耷拉回去,只支棱出一条缝儿,手懒洋洋的往前一伸:身份证。
我手习惯性的伸向裤兜,一摸,才想起身份证放钱包里,一块儿让人给顺了。
啊?还要身份证啊?丝丝挺困惑。
我说你以为呢,带着呢吗?
她摇头:谁没事吃饱了撑的老带着那玩意儿啊。我倒,身份证就是我的生活必需品,这不说我呢吗。
我冲那男的说,忘了带了,这次就算了吧。说完自己先汗了,就跟我们俩三天两头的来似的。
那别的证件!那男的眉头皱得跟个死疙瘩似的。
我是啥都没有,扭头看丝丝。她翻了半天钱包最后翻出一张饭卡来,问:这个行吗?
那男的眼睛睁开了,瞪着眼睛看了一眼,完了使劲的翻了一下白眼儿,特鄙夷的说:算了算了,直接付钱吧!四十!
两间房才四十?这么便宜啊。丝丝一边儿掏钱一边儿傻了吧唧的问。
男的鄙视我一眼,那意思好像是说:你丫怎么找这么傻一女的啊?然后说:谁说两间了?一间!两间八十!不过现在就剩一间了,怎么着你们?住是不住啊?
啊?就一间啊?丝丝显得特为难,那里面有几张床啊?
一张!
啊?一张……她更为难了,可还特不死心的问:那床大么?估计心里正琢磨着楚河汉界能不能划分得清楚点儿。
哎我说你废话怎么这么多?到底住不住啊?
住住住……!丝丝挨那儿小鸡啄米,那男的白他一眼然后哗啦啦的拿起一大串钥匙,起身就往过道里走。
丝丝看我一眼,眼神极尽复杂,就跟一小麻雀看一老鹰似的。想说什么但是最终没说,跟着那男的往里走了。
 楼主| 发表于 2006-1-24 19:47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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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一纸空白
哗啦啦一阵响动之后,门开了,刚往里迈一步,一股臭脚的味道就扑面而来,皱皱巴巴的床单,脏了吧唧的地,不成形了的拖鞋,靠,比外面更垃圾,龌龊一词绝对胜任有余了。
龌龊归龌龊,看见床我还是跟见了亲娘一样亲切。我坐上去,发现丝丝站在门口,没动。估计心里正玩命斗争着呢。
我手往旁边儿一拍:过来吧,放心,我不会怎么着你的。
她犹犹豫豫的走过来,坐下,半天挺不好意思的说:我……不是怕你把我怎么着,就是……觉着有点儿别扭。
别扭就对了,别说是一只母羊跟一狼待一块儿了,就是跟一公羊待一块儿它也得别扭啊。
我说你相信我吗?话说完了我自个儿都问自个儿:你信吗?
没想到她点点头说相信。
我说既然相信那就别呆坐着了,赶紧睡吧,明儿早上还得早回去呢。你想让别人看见咱俩从这儿出去啊?
她嗯了一下,好像松了口气儿,说:那我睡这边儿,你睡那边儿?
成啊。
说完我们俩都躺下了,边躺我边对自己说:妈的没想到我他妈这么纯洁啊!
其实我挺怕我睡着睡着迷迷糊糊兽性大发把丝丝怎么着喽,平时胡来惯了,可是都是跟些空虚寂寞的女的你情我愿的那种,我对丝丝这种一看就特乖跟小兔子似的女孩还是挺尊重的,虽然心里也会有那什么什么的想法,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嘿嘿,男人嘛,没点儿想法那还算是男人吗?除了柳下惠那号儿的,丫不是性无能就是从B傻到Z了。
正想着我别怎么怎么着应该怎么怎么着呢我就跌梦里头去了,可能太累了吧,都是那女的闹的,妈的,想起她我就来气,你说拿我钱包就拿吧,把身份证倒是给我留下啊!他妈的补办一个多麻烦呢!
  
第二天早晨我是被人给推醒的,我一睁眼看见一眼圈黑得跟熊猫似的女的,一阵恍惚,第一反应就是破口大骂:你丫推我干吗!我最烦非自然醒了。幸亏我很快认出那熊猫就是丝丝才没骂出来,不过我还是挺不痛快的,我说小姐这刚几点啊?她没听出我语气里的不高兴,说,都五点半了咱们赶紧走吧,我怕一会儿碰见同学。我特不情愿的爬起来,心想,女的真他妈麻烦!刚要出门她又叫住我:哎……我看她犹犹豫豫的不知道酝酿什么呢,半天了她才说:咱俩……别一块儿回去,我先走,成吗?
成。我求之不得,我这儿还困得要死要活恨不得再睡上十个八个钟头呢。
她匆匆忙忙走了,我又往床上一倒,很快就睡得跟个死猪一样。
  
 楼主| 发表于 2006-1-24 19:48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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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一纸空白
我正把顺我钱包那女的按在底下,嘴上说着:小样儿的,大爷伺候完你还偷大爷钱包,活腻歪了啊!看我怎么收拾你的!就听哐当一声,门被踹开了,我猛的从床上弹起来,以为警察叔叔来抓嫖娼卖淫呢刚想说同志我们这都是自愿的,结果发现周围一人儿没有就我一人傻不楞登的坐在床上,只听那破门在没命的哐哐响着,我郁闷了,谁啊!做梦都坏我好事!我没好气儿的把门打开:敲什么敲!人没死呢!一看是那男的,他压根儿没听见我话一样,丧着个脸说:十二点了啊,不退房再加半天儿。说完扭头就走。我靠!嚣张什么啊!我刚想嚷嚷不就加半天儿吗!突然想起兜里没钱,一下儿丧气了,妈的,没钱到哪儿都是孙子!
从过道穿过小破厅,又碰见那男的,他用满是眼粪的眼睛向我投来鄙夷的目光,那意思是说:切!嫖人还让人女的出钱!我心里头这个窝火,靠!难得学雷锋做回好事,倒弄得跟偷鸡摸狗似的还让一小B给鄙视了,话又说回来,谁知道雷锋哥哥嫖人到底给不给钱呢!妈的!真替雷锋悲哀!
我在水龙头那儿冲了个头抹了把脸,然后甩甩头发脸上滴着汤儿就往学校走。中午的太阳特晃眼,晃得我脑袋直犯晕,我心想一个小破太阳咋能把我晃晕呢?琢磨了一下我明白了,昨儿我钱包丢了特郁闷,就往肚子里灌了点儿酒汤子是一天粒米未进。(我郁闷的是饭卡不能跟手机卡一样欠费,不然我起码能在饭卡余额不足个位数的情况下买个馒头吃,想想何止郁闷,简直悲愤!)
我不想张口管家里要钱,心想能撑多长时间就撑多长时间吧,我想杨帆那小子那么资产阶级,不让他体现一回大无畏精神那我不是白养活他了!
我挺懒的,平时老不按时定点儿的吃饭,老是什么时候饿了什么时候跑到楼下小卖部去煮包方便面,可跟杨帆比起来那我就忒勤快了,那小子懒到宁可不吃都不出去买饭,他一饿得不行了就往床上一躺奄奄一息的说我梦满汉全席去。可等我煮面回来他第一个蹦起来,满屋撒丫子找饭盆说御膳来啦赶紧接着赶紧接着!我在大学里特失败的一件事就是吃面从来没能吃过他,开始我都买一份,发现杨帆吃得比我欢我根本捞不着啥东西后来就改成了两份,结果发现他吃得依然比我欢,而且吃完他的就过来吃我的我捞着了点儿东西但是依然没捞着多少,我就不解了:为啥无论我买多少份面他吃得都比我欢呢?原因在哪儿呢?后来我终于明白了问题的实质:他不怕烫!他吃那刚出锅的烫面就跟吃凉皮儿凉面似的特从容不迫,我都怀疑他那嘴是不锈钢的!
推开宿舍门我就看见杨帆腆着肚子横在我床上看腐败小说呢,我说你丫又跑我这儿玷污我纯洁的床铺来了!赶紧的让让让让,哥们儿都饿得虚脱了!这小子在我上铺,夏天上面热,他懒得爬自己的床,老上我那儿祸害。
杨帆支着胳膊起来:纯洁?立什么牌坊呢!然后眼睛一眯,淫笑道:虚脱?恐怕不是饿得虚脱吧?
我懒得搭理他,肚子里都饿得排山倒海的了,突然想起我好像还有那么一点儿库存呢,好像是上上个礼拜要不就是上上上个礼拜遗留下来的,想想眼泪都哗哗的,在我们宿舍尤其是在我这地界儿居然还能有食物这种东西的存在!我打开桌子盖一边儿翻腾一边儿纳闷儿:哎?我记着我这儿好像有啃剩下的半包方便面来着?哪儿去了?
突然间我知道了什么……眼儿一乜杨帆,用眼光审问他,那小子支吾起来:让小强……给吃了吧!我继续用眼睛乜他,他终于抵挡不住心虚,坦白道:嘿嘿,让我给消灭了。我说靠!你丫真禽兽,连半袋方便面都不放过!他嘿嘿一笑:我那是帮你解决食物的遗留问题,我要不吃那不都便宜小强了。我说便宜你还不如便宜小强呢。
  
跟杨帆胡闹了一会儿互相诋毁了一番我心里开始明朗点儿了,我跟他说下半个月哥们就跟你混了啊我钱包丢了,他特痛快的说成,完了邪恶的补充了一句:那你打饭啊。我说靠你丫打过几回饭啊?我用一只手都能数过来!他说那我就为你服务一回,饿着呢吧?我给你煮个面去。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多不易啊!我心头一热,眼泪差点就奔放了。
他起来趿拉上拖鞋要走,电话响了。
哎哟!杨帆一拍脑门,我忘了告儿你了,刚一女的打电话找你好几回了,估计这还是找你的。
我想谁啊找我,虽然我在外面挺浪可在学校里还是挺安分守己默默无闻的,所以通常没什么人找我。我从来不勾引学校里的小白兔,麻烦,“妹妹”那样儿的是少数例外。我也懒得千方百计的去勾引谁,忒累,我就等着那堆寂寞的兔子跑啊跑的刹不住闸撞我这棵茁壮的小树苗上。
电话是丝丝打来的,我挺纳闷她是怎么知道我们宿舍电话的。丝丝说你怎么才回来啊?我都怕你出点儿什么事。我说我一大男人我能出什么事啊,就是起来晚了点儿。她说今天早上走的急,都忘了跟你道谢了,那个……昨天,真是太谢谢你了。我说甭客气大家都是同学应该的。她又说你吃饭了吗?我想请你吃个饭。我刚要说谢谢不用了我的饭已经有着落了,就听后边儿一特大的声音蹦出来:没呢没呢!我一回头,杨帆那小子站我后面儿呢。我把电话一捂说你丫怎么还没走啊!他挤挤眼睛,所问非所答:哎这是不是昨儿跟你那什么的那个女的?我没搭理他,继续跟丝丝说:我们宿舍一二百五,你甭答理他。丝丝呵呵笑了:那十分钟之后我在你楼下等你,成吗?成!杨帆又从后面冒出来。靠,你丫怎么那么多嘴啊!我捂上电话骂他,回过头刚要说什么就听电话那头说那就这样一会儿见啊。然后啪嗒一声,电话挂了。然后男生宿舍里传出杨帆撕心裂肺的叫声:救命啊!强奸啦!!
我站在楼前面等,几分钟之后,丝丝从女生楼那边拐了过来,她换了一身衣服,一袭无袖过膝白裙,很干净的样子。
后来杨帆跟我分析,他说一女的在同一天里见你两次却穿不同的衣服,这证明她不是想勾引你就是想吸引你。像丝丝那样儿的女孩,显然是想吸引你,对你有好感。我说歇菜吧,就我这么一大灰狼,人一小白兔能看上?杨帆很正经的说:人能看上你,说明没把你当成大灰狼。然后立马狞笑道:老实交代!你丫怎么用虚伪外表欺骗人家纯洁的心灵来着!我无奈了,您看我这身打扮:凉拖大背心大裤衩,活脱脱一痞子,我倒想把自己武装成一个良民呢,可它穿上龙袍也得能像得了太子啊!
 楼主| 发表于 2006-1-24 19:49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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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一纸空白
回忆像荒草,逮着点儿雨水就疯狂生长,香烟点燃又捻灭,烟灰缸里躺满了尸体。
我正跟荒草里尽情徜徉着呢,手机响了,拿过来一看,是个陌生号码,不是座机就是小灵通。会是谁呢?
喂?
没有声音。
……是丝丝吗?喂?
还是没有声音。
喂?丝……第二个字还没说出口,咔嗒一声,那边儿就挂了。
合上手机我有点儿恍惚,我想是不是丝丝打来的呢?想完之后自己摇摇头笑了:人丝丝今儿新婚之夜,这会儿正跟爱人挨新房里甜蜜呢,谁有工夫给你打电话啊!还真当自己是根儿菜哪!
不想了不想了,我跟自己说,可烦躁也像野草,逮着点儿情绪就玩命滋生,我横在床上辗转反侧,心里后悔刚才没让关琳过来,想去酒吧泡泡,可钱包挨白天那小丫头片子手里呢,妈的,想起那张罪恶的脸我就咬牙切齿。我就纳闷儿了,一长得挺好看名儿挺好听的女的怎么德行就比恐龙还恐龙呢!真糟践那脸蛋儿和那名儿了。
还记着白天在肯德基里,我开始饿得跟难民似的吃得还挺爽,后来就越吃越郁闷,因为我发现我都吃得快顶到嗓子眼儿了那丫头还那儿津津有味大嚼特嚼呢,我想我吃面条吃不过杨帆也就罢了,可一大老爷们吃个桶都吃不过一女的,这脸还有处儿搁吗!所以我就往死里吃,越吃越恶心。我发现子怡跟杨帆一样,吃东西特从容不迫让人不知道怎么就落她后头去了。我琢磨这是为什么呢?看了一眼她面前的大可再看一眼我面前的大可之后,刹那间我明白了。之前我在外头红军似的长途跋涉渴得跟上甘岭似的,见着可乐就那叫一个亲切,拿起来就玩命灌,弄得没怎么着先灌了半个水饱满肚子可乐挨那儿逛荡,我那大可都下去一瓶多了,可人家那个呢?几乎就没动!那丫头还边吃边比划着鸡爪子给我下达命令:不许剩下啊!靠,我想死的心都有了,不,是想捏死她的心都有了,想想,俩桶!这就够可以的了,还再加俩大可!等吃光喝净我都要翻白眼儿了,现在想想还觉着很恶心,我估摸我以后看见肯德基一天都不用吃饭了。
我边吃边处心积虑的讲笑话,逗得她前仰后合的,我心想套好了近乎别说还钱包了没准儿倒贴我一钱包她都干了。等吃完了我们俩都往椅子上一仰,俩大肚子蝈蝈似的。一大张桌子满处狼藉,那还是在服务生过来给收了四次垃圾的前提下。想想就觉得特夸张,跟一女的一块儿吃了四个桶,这话说给谁听谁信啊!
那丫头一副特心满意足的样儿,腆着个肚子,你说一女的在一男的面前把自己吃成那样儿,我要是那孩子家长绝对把她关屋里饿着她不让她出来这么丢人。我想说我都完成您布下的任务了,钱包可以还给我了吧?可是撑得都垂死了实在懒得动嘴皮子,于是就没动弹。
歇了一会儿我觉着我缓过来点儿了准备提钱包的事,结果她说了一句话,差点儿没弄死我。她说:走,咱再买俩桶去。我欲哭无泪了都我说姑奶奶咱别吃了,再吃明儿新闻上就得出现一头条:一年轻男子因吃得过多于肯德基猝死。她白眼儿一翻:自作多情,谁让你吃了?我带回家去,有人还没吃饭呢。我说成只要不是让我吃怎么着都成。
我们俩挺着肚子到前台又买了俩桶,她掏出我的钱包来付了钱,我想说可以还给我了吧就看她又心安理得的揣回自己兜里了,然后一手拎起一个桶一大可就往外走,压根儿就没等我的意思。我追上去说:哎你别走啊钱包还没给我呢。她猛的停住笑脸如花的回过头:我有说过要给你吗?我靠!刚才我一直憋着,这会儿我真火大了:你这女的怎么这样啊!我又没怎么着你!就算我真怎么着你了我给钱成吧?你把钱包给我我从里面拿一样东西其余你都拿走我不要了成吧!我声音挺大,周围的人都看我们俩,她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的,我觉着我脸也挺红,不过是愤怒的。
我发起火来的样子挺恐怖的,两眼冒火面红耳赤青筋爆起就跟亡命徒要跟谁谁谁拼命似的,我想我这么具有震撼力那小丫头该在我的威吓下怯懦了吧妥协了吧服软了吧?我想她得胆战心惊的掏出钱包来双手奉上说大哥还给您我错了。谁知道她拎着两个桶冲上来劈头盖脸的就打我:混蛋!臭流氓!去死吧!我有点儿措手不及赶紧启动防御措施扭住她的手,结果觉得脚上使劲的一疼,然后两腿间更使劲的一疼,一下就蹲那儿了。女人都是具有攻击性的动物,千万别小看了她们的柔弱。妈的,我就后悔红色警报没及时启动!
长这么大就没人这么说过我,这是给你点儿教训!那小丫头扔下这句话然后伸手截了辆出租嚣张的扬长而去,我蹲在地上,脸做悲痛扭曲状,肯德基里一堆脸贴在玻璃上看我,我觉得前所未有的丢人。
妈的,今天真是丧到家了!想到这儿我牙直哆嗦,我心说小妖精别让我逮着你,逮着你就甭指望我再对你客气!
一天都是背事儿,不能喝酒又睡不着,只好把电脑打开把qq登上,胡言乱语的发泄一番,觉得无味,抽着烟盯着屏幕发了不知道多长时间呆,想着真他妈没劲。
第二天早上我黑着眼圈去上班,碰上小孙,那孙子冲我淫笑:你丫昨儿晚上又纵欲过度来着吧?我回他一淫笑:是啊,那小妞特给劲,要不要给你介绍一下?
  
 楼主| 发表于 2006-1-24 19:50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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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一纸空白
随便一句话没想到他还真当个真认了,我一边儿走他一边儿追在我屁股后头问:“哎?那女的什么样儿啊?你给说说。”我伸手随便比划了一下女人胸部和屁股的形状,说:“就……这样儿。”可能比划得比较夸张吧,我看他挺激动的,拿着个盆接的话口水估计都能流一盆。
“你再说具体点儿啊。”靠,我都坐下了他还追命似的问,我烦了,“你丫自己嫖去不就知道了?”
他往周围瞟了一下,压低嗓音说:“哎,那多少钱啊?贵吗?”
操,我简直彻底的鄙视他,我没好气儿的说:“给钱就能上!”
他听了更来劲了,压根儿没听出我的反感,还那儿问:“那怎么联系啊?”
我随口胡诌了一个手机号码,就看他跟宝贝似的写在手心上,然后屁颠儿屁颠儿的打电话去了。
我心想,可走了,跟这号人打交道简直能把人蹂躏死。等我开了机打算开始工作,他又过来了,说不对啊,接电话的那是个男的啊。我说哦是吗,那可能是我记错了。眼睛都没离开屏幕。他说你再好好想想,我说我也忘了到底是多少了。眼睛还是没离开屏幕,那孙子挨我旁边儿墨唧了半天最后终于发现我不爱搭理他了,哦了一声特失望的走了。我瞟了一眼他的背影,心说:这他妈才真是一禽兽呢!
这个姓孙的个头儿不高,体形纤细,头发略长,有事儿没事儿的就爱甩两下,还特喜欢推根本就没往下滑的无框眼镜,他长得比较奶油,是那种女人看了想摸一把男的看了想踹两脚玻璃看了想上一下的,别看他外表斯文,实际心底比谁都龌龊,我龌龊,我承认,起码还能保留点儿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谦虚吧,可丫呢,就是一衣冠禽兽,在女的面前就会玩命装处男的那种,估计动物园要开个处男稀有动物展览丫也会腆着脸跑去占一名额。
开始的时候我觉得他挺烦,后来就不烦了,直接厌恶了就。他刚来这儿工作那会儿上头还没来得及给他分下地方住,我当时还没发现他德行特欠揍,就乐了下善好了下施说那就先跟我那儿凑合两天吧,住了没两天就发现此人虚伪下流两面三刀是我顶嗤之以鼻那号儿的。花钱抠抠唆唆干事磨磨唧唧说话叽叽歪歪,要多腻歪有多腻歪。好几次我回来发现他的眼神不正常,躲躲闪闪的不知道干什么坏事了,有一回我发现他偷偷摸摸的上黄色网站,我一进来就赶紧关了假装浏览别的网页还以为我没看见。靠,男人看点儿有色电视那不是很正常的事儿么,至于弄得跟地下老鼠似的吗。一边儿当婊子一边儿嚷穰着要立牌坊说的就是这号人。
一上午又特没劲,编程,重复又重复,脑子都要变成砖头了,中午的时候杨帆打电话来,说晚上拉一票女的KTV让我过去,说里面肯定有我喜欢的。我说成,他说你丫别又成心迟到啊,赶紧着点儿!今儿还有客人呢!我汗了一下,说:……成。心想:妈的,让丫给堵着了。还有客人?歇菜!他的客人不是款姐儿就是窑姐儿,他也就是成心忽悠我让我别迟到,就他那点儿小心思,我还不知道!
每次杨帆叫我去KTV,我都借口晚到,都是等他前奏差不多了快尾声了我才去,为的是让耳朵少遭会儿蹂躏。杨帆唱歌特超现代,一般人听不懂,他声称那是对歌曲的再创作,我第一次听他唱歌是在大一军训,休息的时候教官说哪位同学起来给大家唱首歌啊,我努力做低头状,就见旁边儿的杨帆腾地蹿起来,说:我来给大家唱一首国歌吧,唱得不好,大家多包涵。话刚落地周围人就有点儿沸腾,教官都有点儿茫然,靠!国歌!我没听错吧?就见杨帆一副要慷慨就义的表情把一首国歌唱得摧枯拉朽,我听着没听出中华民族要站起来的感觉倒是有点儿中华民族马上就要灭亡的意思,一句话憋嘴里差点儿就蹦出来,碍于周围人多我拼命忍住了事后才对他进行了客观评价:你丫唱国歌简直就是对国歌的侮辱!一首歌听下来所有人都要崩溃了。唱完了吧杨帆还站那儿不动,我心里纳闷:丫干吗呢?还是教官先从崩溃状态反应了过来,带头鼓起了掌,他这才美颠颠儿地坐下来。等我觉得我活过来了我问他,你……喜欢唱歌?他激动的使劲儿点了点头,我听了就觉得眼前一黑:靠,我怎么早没发现丫有这恶习啊!要是早发现打死我也不住他底下啊!四年啊!想想!我得少活多少年啊!他连唱国歌都能能把聂耳气活了再给气死,大学里我在他下铺让他糟践了四年没让他给唱死那纯粹是万幸。杨帆对待唱歌这件事儿特执着,毕业之后,经常拉一票女的跑KTV去强奸人耳朵,没事儿就叫上我,有事儿更不会忘了叫上我,还记得兄弟们毕业的时候想到以后可能再也没有机会听到杨帆的歌声了眼泪都哗哗的:妈的终于从苦海里扑腾出来了!直到现在我想起来眼泪也还哗哗的:妈的我啥时候才能扑腾出来啊?
下了班我磨蹭了半天抽了半包烟才慢腾腾的出门。到了那KTV的包间还没挨着门呢就听见里面撕心裂肺的鬼哭狼嚎了。心里这个懊悔:来得真不是时候,赶上丫的高潮了。
早死晚死反正都是死。得,进吧。我一咬牙推门就进去了。
“操,你丫还来啊!”杨帆看我进来直接把话筒扔过来砸我,我伸手接着了:“这不塞车了吗。”
“又塞车?每次都塞车,编个新鲜点儿的成不?”
我嘿嘿一笑,刚要说话就听一个声音响起来:“成子。”
刚进来的时候没注意,这会儿沙发上站起一个人来。
“磊子?!”
 楼主| 发表于 2006-1-24 19:50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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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一纸空白
我没想到能再见着磊子。我们宿舍六个人,毕业的时候,我,棍儿,杨帆留在了本地,直接一个猛子扎进社会这口破缸里,李义回家种地去了,他打从进校起就立志当个全面发展的优秀农民,高尚在本校读研,说要延续大学未完成的心愿:泡个本科的MM,争取发展到同居的最高阶段。磊子则去了外地,其实他完全可以上本校,我们学校比外地的那个专业性还强一些,可他说不喜欢在一个地方逗留得太久,想去看看南北方的差异,于是四年的东西送的送扔的扔卖的卖,最后只剩下一个单肩背,然后磊子就跟来的时候一样一身轻装跳上了南下的火车。
对那个单肩背我的印象特深刻,磊子刚来的时候就是背着它,开始我还以为他是推销生活用品的,还跟他说:我们没什么需要的。后来才知道他也是新生,看他拿的东西那么少,我还琢磨难道他的行李是拖运的?再后来才知道他的行李就那么多,再再后来,杨帆来了,跟磊子简直就是一鲜明对比,浩浩荡荡跟搬家似的,原本挺空旷的宿舍一下就挤得跟个罐头似的,好几个家长(好像还有保姆)跟那儿指挥:箱子怎么摆床怎么铺脸盆怎么放等等等等就差亲身示范学怎么上了,杨帆直不好意思,玩命轰他们:你们走吧,我自己能搞定啊!一帮人喳喳呼呼半天才走,磊子在旁边儿一直微笑看着,笑容挺复杂,开始我以为那是不屑,心说:你能耐你东西少!看你丫往后怎么过!再再再后来才知道磊子那洒脱不是假的,人缺什么直接拍出钱来买,也知道了磊子根本没看不起杨帆的意思,他俩挺铁的,他跟我说其实他挺羡慕杨帆的。磊子的父母都是搞研究的,在他七岁的时候,一个操作失误引起实验室爆炸,父母同时离开,一句嘱咐都没留下,原本幸福的家庭突然就没了,挺完整的一块儿天空哗啦一下儿碎得乱七八糟,磊子知道的时候整个儿人都傻了,半天才哇的哭出来。七岁之前,磊子也是跟杨帆一样被娇生惯养,七岁之后,磊子一抹眼泪决定自己一个人好好活下去。
磊子除了父母没有任何亲人,实验室的人轮流把他接到自己家去住,那些人有些对磊子挺好但不是都对他挺好,额外多出一个儿子谁都不会特痛快,毕竟自来水它不是血。磊子说他就像一个流水作业的样品,被这个捏一把那个扯一下,不爽极了。十三岁的时候,磊子上初一,提出自己在外面租房子住,被强烈反对,理由是无法对他已逝的父母交代云云,磊子拿把水果刀压在手腕上,平静的说:让我出去住。一帮人慌了,极尽委婉的给他讲道理,手腕上的刀子越压越深,最后是那些人妥协了:好吧,你出去住,我们定期去看你。“其实他们也轻松,我只是给了他们一个良心上可以下得去的台阶。”磊子说的时候表情特平静。
在宿舍里,磊子跟我最近,我们俩在某些地方要命的相像,其次是杨帆,他说杨帆这人小毛病虽然多,可是他人特简单特真诚,跟他打交道很舒服。杨帆对磊子总带着点儿敬重的意思,他老说他特佩服磊子,在磊子面前,很容易就觉着自己屁嘛儿不是了。如果说杨帆是那种表面特耀眼特张扬很容易让人羡慕或者嫉妒的人,磊子就是那种不经意的散发光芒不知不觉就吸引了很多目光的人。可以说,磊子有一种漫不经心的魅力,这种魅力对女人的杀伤力无穷,不少女的找上磊子,最后都哭着走了,可是那些女的没有一个说磊子不好的,反而对他更加痴心,因为磊子四年里没找过一个女朋友,没有一点儿引人非议的行为,他对任何女的都是礼貌周到而不过份殷勤,细心体贴而不逾矩失礼,让那些女的容易产生非分之想却又不敢随便产生非分之想。磊子在女生心目中是一个神秘高尚完美的形象。我开玩笑问过他:你丫真这么纯洁吗?他笑了,摇头:没一个男的是纯洁的,我对女的,腻了。
磊子说他以前比我堕落多了,就我这些小玩儿闹,他早玩过去了。他说他上过一个收养他的教授家的女孩。我问人多大啊?他说十六,我又问那你那时候多大啊?他说十三。我狂倒,我说你丫那时候发育开了吗,他说怎么没开啊,该有的都有了。
磊子上了那个女孩之后就搬外头自己住去了,那女孩后来来找磊子,磊子对她不咸不淡最后狠狠伤了她一次从此俩人再也没了来往。
“那是我最爱的女孩。”磊子说。
“她爱你吗?”我问。
“爱。”
“那为什么?”
“她爸一个非技术性的失误导致了实验室的爆炸。”
恨和爱本来就挺难分清楚,等分清楚了,什么都晚了。
“我伤了她,发现也伤了我自己。这么多年,找过无数个女人,却从来没逃脱过她的影子。呵呵,没劲,不提了。”
这个话题就此打住,从此就再也没提起过。每个人心里都有深埋不愿意挖出来的东西。埋的越深,痛得越刻骨铭心。
  
 楼主| 发表于 2006-1-24 19:51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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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一纸空白
杨帆嚷嚷着就出去了也不知道到底干嘛去了,我和磊子刚清净一会儿,就见他扛着一箱啤酒进来了,后面紧跟着一个小个子服务生:“先生,您不能这样……”杨帆压根儿就不摆他,哐当一声把箱子就撂地下了,拎起一瓶啤酒咬开了盖儿递给我,又咬开一瓶递给磊子。
“啥酒啊?青啤?多农民啊!你丫不是都拿茅台泡脚的吗!”我故意噎他。这句话是有典故的。杨帆他老爹是很牛B的总裁,杨帆也很牛B,可就不像个很牛B的总裁的儿子,倒像个很牛B的暴发户的儿子。他喜欢打十块钱的街头台球在迪厅酒吧泡马子光着膀子在大街上吹流氓口哨,总之越不入流的他越喜欢,他老爹为此非常头痛,总想把他改造得高尚入流,没事就拉着他去高级场所接受良好熏陶。有一回一董事拍他老爹马屁请他老爹去洗按,他老爹顺手把给捎他上了。洗按里有一项好像是叫足疗的玩意儿,做到这儿的时候小姐递上一个单子,杨帆大致一瞥,上面都是酒水汤类,他心想下面洗着上面喝着,人想得多周到嘿,又琢磨着不能给老爹跌份也不能便宜了那老家伙,也没仔细看就把单子一合说了句:我要茅台。小姐一愣,说先生我们这里泡脚的都是药酒,茅台……杨帆他老爹脸色一下儿变得特难看,就跟面门让他儿子跺了两脚似的。那董事一看马屁股都拍绿了赶紧给了个台阶下,跟小姐说:点什么你就给用什么就是了,钱该怎么算怎么算,不会少给的。然后又转向他老爹说:贵公子真会享受,我都没用过茅台,要不咱也感受一下?结果是杨帆他老爹的面子让三盆茅台给换回来了。我问杨帆用茅台泡脚和用白开水泡脚有什么区别吗?他斩钉截铁的说:没觉出来。他说往洗脚盆里倒的时候跟白开水一样,都咕咚咕咚的。听得我心里血直咕咚咕咚往外流:多少劳动人民的血汗就这么让几双臭脚给糟践了啊!
“操,老陪我们家那老家伙上这局那局的喝那些齁贵的酒都快腻歪死我了,老家伙盯着就没一回能喝爽的,这多正点啊!今儿咱得好好拼拼,不够我待会儿接茬儿搬去!”杨帆说着直捋袖子。
那服务生在旁边急得直结巴,一看就是新来的:“先……先生,我们这儿不……允许自带酒水。”杨帆冲他脖子一挺眼儿一瞪:“你谁啊!你说不让带就不带了!哪疙瘩的规定啊?我这叫搬,不叫带,懂吗!”
“先生……”
我看杨帆那三 *** 的劲儿又要犯上了,他这种大资产阶级哪是买不起这儿的酒,他就是喜欢由着自己的性儿就喜欢跟人顶罢了。我看那服务生都快哭了,就跟他说:“算了吧,你就睁一眼闭一眼吧。”我这也是替他着想,杨帆要想干嘛别人要不让他干嘛,亲爹他都能翻了,更何况是他?
“可是……”
“可是什么你可是!知道我是谁吗!不知道叫你们管事儿的过来!让他告儿告儿你!”
服务生狼狈的逃出去了,杨帆又给自己拎出两瓶酒来,跟那几个女的说:“你们几个爱干吗干吗,想要什么就点啊!回头都算我账上!我们哥几个拼会儿酒。”
没多会儿,一个穿白衬衫黑西裤经理式的人物出现了,那服务生躲在他背后伸手指了指杨帆,跟躲在老家巧翅膀底下的小家巧似的:“就是这位先生把酒水带了进来。”语气比刚才理直气壮多了。
那经理开始错以为指的人是我,特义正言辞的冲着我就来了:“这位先生,我们这里有明文规定,酒水不能自带……”
“怎么着?”杨帆打断他站了起来:“酒水不能自带啊?怎么没人告儿我啊!”语气不阴不阳的,地痞恶霸那操行就给拿出来了。
“哟!杨先生!是您啊!刚才没看见您!真对不住!”那经理发现看错人了,这会儿看清是杨帆,态度利马180度大转弯儿,陪笑说:“没有没有,不能自带酒水那是对一般客人的规定,您是我们这儿的贵宾,哪能享受这种待遇啊!”然后又转向服务生训斥他:“刚才你是不是对杨先生失礼来着!赶紧向人家道歉!”靠!又转180度,他也不怕面部肌肉抽筋!那服务生刚才还以为自己找了个靠山,结果还没怎么着呢靠山就跟敌人统一战线了,他挺委屈的低下头说了声先生对不起,心里估计把杨帆祖宗N代的女性亲属都问候了个遍。那经理转回来又陪上笑脸:“我们这里还有些上点儿档次的酒,其实您完全没必要自己出去买,如果您有什么额外需要的话我们可以找人去帮您买。”“不用,我们就喝这啤的带劲。”杨帆说着眼儿都没乜他。经理笑着说那有什么需要您尽管吩咐几位玩得尽兴啊就倒着退出去了。
看着那人卑躬屈膝的那样儿,我心想妈的什么人啊,这要是换成我这种农民阶级的估计早就给扔出去了。妈的我怎么就没有一个当总裁的老爹啊,那样儿的话我能扛多少啤酒喝啊,靠,真没前途,都有个总裁的爹了谁还跟杨帆似的傻了吧唧的喝啤酒啊,茅台拿来洗澡都不够档次!XO洗上半身!人头马洗下半身!洗不干净那是我乐意!
 楼主| 发表于 2006-1-24 19:52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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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一纸空白
一喝酒仨人的话匣子就打开了。
磊子问:“咱那帮兄弟都还好吗?”
我说:“你面前这俩,混得咋地不咋地的,你都看见了,就不说了,棍儿嘛,还在那外企,丫一直琢磨着跳槽结果预备姿势都做半年了也没见丫跳!不过有件很牛B的事是:”我加重了语气:“棍儿——恋爱了!”
“恋爱?!”本以为磊子听了得说个感叹句,没想到他来个疑问式感叹句。
“是啊,怎么了?”看他那匪夷所思的表情我挺纳闷。
磊子若有所思了半天,然后问我:“你……见过他那位了?”
“还没呢,我说哪天让他带嫂子来让咱见识见识了。”
“哦。”
我觉得他有点儿反常:“怎么啦?棍儿找着女朋友这是多百年不遇的事儿啊!怎么不见你高兴啊?”
“就是就是!”杨帆也跟着说。“想当初我们为了他绞尽了多少胆汁啊!”
“那是脑汁!行不行啊你!还绞尽呢,不过也是,你丫就没脑汁。”我跟杨帆是到哪儿都能对着闹。
“没不高兴啊,挺高兴的!来来,”磊子说着举起酒瓶:“咱为棍儿找到另一半干了这瓶。”
“来来来干了!”杨帆嚷嚷着,率先仰脖儿咕咚咕咚喝起来。
我一边喝着一边偷眼看磊子,他不急不徐的喝着,一脸平静,从他脸上看不出什么内容来。奇怪,为什么我会觉得哪儿不对呢。多心了吗?最近我这脑袋跟砖头似的就够腻歪的了,怎么还变得神经兮兮的了!
杨帆第一个喝完了,打了个响亮的嗝儿,说:“痛快!”完了又叹了口气,说:“唉,我都没想到能跟你们一块儿喝酒,尤其是磊子。磊子,昨儿你找着我的时候我是又高兴又发愁啊!你们不知道,我们家那老家伙给我弄个啥么啥么企业董事的女儿来让我跟她培养啥狗屁感情,那女的简直不是活人,长得挺漂亮却跟个李莫愁似的,现在管我管的……恨不得我就是那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闺女!老家伙还跟她站一边儿一块儿荼毒我,操!烦死我了都!”
“靠!你丫日子过得还不够资啊?别不知足了啊!就你这美食吃着美酒喝着美女泡着的,多少人都还捋着袖子扯着脖子奔小康呢,你丫这都拿茅台洗脚的跟这儿龇什么毛啊?”
一席话撂地下把杨帆噎得眼儿都直了,我心里这个后悔:靠!我说的什么话啊这是!怎么沾点儿酒舌头就这么德行啊!跟兄弟这儿犯起二百五来了!我想说点儿什么挽救一下,又觉得话都撂地上了捡起来就是掸得再干净它也恶心了。
我以为按杨帆那脾气他得跳起来,跟我对着干一番,结果他只是眼儿盯着我直了半天,没生气也没说什么,然后就扭头跟磊子说话:“哎我跟你说,现在李义那小子可牛B了!”
我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就一通发堵,咬开一瓶酒,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现在农民同志都特崇拜丫都当丫是偶像!多少片儿土地啊种白薯还是种地瓜施什么肥浇多少水的都他一人儿说了算。”
要是平时我肯定得教育杨帆:“你丫还大学毕业哪?白薯和地瓜那是一东西!”不过这时候我啥都没说,继续咕咚咕咚的喝酒。
“李义现在就跟那封建初期的大地主似的……哎我操!你丫别没接没完的傻喝啊!”杨帆把我的瓶子夺下来:“我知道你这些天郁闷,拉你出来就是让你喝喝酒泡泡妞放松放松,你别这样儿啊,犯不上的,得,你接着跟磊子交代李义的牛B事迹,我舌头躁,剩下这酒归我了,你说,我歇会儿。”
靠,杨帆舌头就是绷不住,一弯什么都给我抖落出来了。果然磊子问了:“怎么了?”
我径自说:“李义想带头把他们那村给发展起来,现在拉到一年纪快蹬腿儿精神却还特小伙儿的款儿爷爷人给他投资,据说那款儿爷爷对他们村儿有极深厚的感情,小时候逃荒逃到他们村儿,都快饿死了的时候一大婶给了他一碗糙米饭……”
“到底怎么了?”磊子打断我。
我不语,杨帆要说话,于是我抢在他前面快速说了:“没什么就是丝丝跟炭头结婚了。”
话说完,大家都安静了。“干吗啊你们这都是?”我笑了,站起来,走到箱子那边儿一手仨的拎出六瓶酒来,“人结婚是好事啊!咱得替丝丝好好庆贺庆贺!”说着把六瓶酒一一开了。
我递一瓶给磊子。磊子没接,“成子。”他说,“你不是没放下丝丝吧?”
我一愣:“嗐!什么放不放的,我们俩早就成过去时了。我只不过是有点儿担心,怕炭头欺负她,炭头那祸害,他那坏是有目共睹的——”
“操!丝丝可是跟咱兄弟混的!丫要是敢把丝丝怎么着了我给你找一帮人弄死他!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把丫淹死喽!一人一泡尿也能把他浇死喽!一人一通大便也能把他堆死喽!”杨帆站起来义愤填膺,就跟丝丝已经被欺负了似的。
“你丫真恶心!”我哈哈笑了塞他一瓶酒,“行啦行啦!知道你见义勇为打抱不平,咱不说那扫兴的败类了,换频道换频道!”我挠了挠头,觉得脑袋不太转,“哎咱下面该说谁了?”
“高尚!”杨帆提醒道。
“靠,那孙子啊!咱还说他吗?”我问。
“说说吧。”磊子说。
“得,说说就说说。”说实话我真挺懒得说他的,“高尚还那德行,我回去碰见过他一次,恬不知耻的跟我这儿吹嘘一大三的MM看上他了,说这回一定能发展到同居的最高阶段,可后来听说没多久还没到A呢人就把他给踹了,本来人就是看他挺趁的想让他当长期饭票而已,结果他老给人家买土豆丝熬大白菜什么的,人家实在受不了了说跟他一块儿都营养不良于是人就换了张饭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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